寒霁月摇着头道:「我方才感觉重霜吸纳了外来的力量,却什麽也看不出来,想来应该无事。我只是在担忧沉道友。」
他有什麽可担心的?不离在心中充满醋意地想。却只言:「沉道澜能在师兄面前消失无踪,修为或许不只元婴。」
「他一个散修孤身在外,隐藏修为也无可厚非。」寒霁月却不甚在意,继续道:「况且,沉道友从未亲口说过他是元婴修士,只是风传如此罢了,实际上连我也未曾探出他的修为。」
不离想起了沉道澜留下的符咒,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他这十几年都待在太鲲山,从未出外歷练,连自己什麽时候生出心魔都不确定,为何沉道澜能一眼看破?
而且他所说的话……不离又将抓着寒霁月的那手紧了紧。
师兄修为高,如今世上能伤到他的事物已经不多,师兄方才见到禁制敢随意出剑,并非莽撞之举,而是对自身能力长久累积的自信。但偏偏寒霁月性子不拘小节,就算修为高,有时也架不住有人暗算……实在令人忧虑。
「不离在想什麽?」寒霁月带着一点笑意开口问道,温缓语气令人感到抚慰。
不离几乎感到鼻酸,不由自主沉声回道:「我还太弱了。」
十年前他举剑向寒霁月挑战,一来是怒火攻心,不愿师兄为治疗炎毒出外犯险,二来也是想知道,自己与师兄的差距究竟有多少──若非如此,他无法说服自己定下心闭关苦修。
在那之后他做到了,因为深知自己的不足,这十年来不是在闭关,便是在参透剑招,没有一日休息,直到今日。
「你如此年轻就练到金丹大圆满,不知羡煞多少人,竟还觉得不足?」
不离没有回答,菡月居已近在眼前,他避开弟子们的注意落了地,正好在那木莲花树下。
一阵风吹来,寒霁月脸侧的髮丝飞散,含笑双眸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却又如此遥远。两人之间距离太近,不离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师兄,他现在已经比寒霁月高了一些,长期苦修下来的体魄也很精实。
心魔的声音告诉他,只要稍稍抬起头,他就能吻到师兄的眼睑,转个脸,便能咬住师兄的耳垂,低下头……师兄形状美好的红唇,便是他的了。
但他只是抱着寒霁月,不敢太重,却也不轻易撒开手,几乎带着绝望的深情。
这个拥抱时间太长,寒霁月的眼睫有些不自在地颤了颤,低垂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
接着,他在不离的背后拍了拍:「不是孩子了,怎麽还这麽爱撒娇?」虽这麽说,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接着寒霁月又道:「天色渐暗,师兄也有些倦了,要不要和师兄去菡月居后的灵泉泡一泡?」
不离僵住了。
◆
薛千韶回到太鲲山时,太阳早已落山,一进山门,他便用玉佩唤了他五师弟,要他到自己居住的洛芷院来。
踏进洛芷院正厅时,他便见到五师弟韩歛正用侷促不安、却又奋力遮掩的姿态在厅裡候着,薛千韶一面觉得古怪,一面挥退了随侍的弟子,只留韩歛在屋内。
「稍早让你去找大师兄和七师弟,问到什麽了?」
韩歛踟蹰片刻,方道:「七师弟亲口承认,他的确有心魔,但是……」
还真有?薛千韶皱起眉,追问:「你可有借澄心宝鑑确认过?」
「是。」韩歛回答完,头垂得更低了,彷彿生出心魔而感到羞愧的人是他自己。
薛千韶越发觉得奇怪,只得继续追问:「老七的心魔是什麽?」
韩歛身形一僵,又过了一会才像是豁出去一般勐然抬头,慌不择言道:「是、是大师兄。」
韩歛心想,他以前看过这麽多话本子,同门师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