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染尘埃,所以心无罣碍。
就好像他那双浅色的眸子,似乎清澈得能够映照万物,但很多时候,不离却觉得,寒霁月什麽也没有看进眼裡,人世悲欢离合,于他不过是走马时掠过身边,形色各异的花灯。
不离伸出微颤的手,替寒霁月摘除了顶上的玉冠,本意是想让他睡得更松乏些,但那双眼眸却睁开了。
不离出声轻唤:「师兄。」
看见是他,寒霁月便没有要起身,只道:「回来了?一切都好吧?」
「无事。」不离摇了头,接着道:「师兄不再休息一下吗?」
寒霁月却好像想起了什麽,眼中盈满笑意道:「你刚到太鲲山时,还保有凡人的午睡习惯,似乎那时候,也是我这样陪着你。如今倒反过来了。」
「师兄有时还会上榻陪我的。」不离低声道。
他当时容易梦魇,师兄有时便会陪着他。半梦半醒之际,不离听着寒霁月的心跳声,便不由自主安宁下来,他总觉得两人的心跳似乎是同调的,所以他才能睡得分外安稳。
寒霁月听见他说的,勾起唇道:「那你可也要上榻来陪师兄?」
不离身子一僵,觉得那澄心宝鑑中的心魔跟这样的师兄一比,实在是输得太多了。
不离没有回话,叁两下便脱靴上榻,躺在外侧的空位。寒霁月稍稍愣了一下,因为他实在忘了,如今的不离已经不是二十馀年前的小少年,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榻子上,拥挤得连翻身都不容易。
不离眼观鼻鼻观心,正在心底唸着清心咒,驱退任何不该有的旖念。便听见他师兄有些迟疑地道:
「心魔的事……你若不想多言,师兄也不多问。只是若有任何困难,师兄也都会陪着你,望你明白。」
不离感觉自己的心口又胀又疼,负罪感又更重了,不由松口道:「不敢瞒师兄……这心魔……只要师兄一直在,不日便可消解了。」
只要师兄能够愿意一直在他身边,直到心中放进了他为止。
寒霁月却叹了一声,说:「我便道是如此。」
不离双眸一凛,师兄这是什麽意思?
幸好寒霁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他的异样,徐徐道:「到了太鲲山之后,你哪还曾受什麽苦楚?心魔多半是心中有所执、有所怨,才会凝聚成型。」
寒霁月闭上了双眼,续道:「当年是我执意不想让你沾染人命因果,才救下恶毒的崔家人,于命数,他们那日遇上妖修劫匪,本该灭门。谁知反而牵连出你未断的因果,要是当日知道,便该赐你一把剑,斩尽恶缘。」
不离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没什麽救了。他师兄语气平澹,内容肃杀无情,剑修风骨展露无遗。虽然方向不正确,但他师兄这一番话显然是思虑已久,处处为他考量着。他像听了情话一样,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师兄……多虑了,来到太鲲山之后,我早已放下前尘。」不离讷讷道。
崔家本是修仙世家,败落之际生出他这个火系天灵根的庶出子,便费尽无数丹药,想养出一名神童重振家门……本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