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难以想像,寒霁月当初为何愿意为他经歷这些。
此时此刻,不离只需凝神感受,便能察觉到一缕熟悉的神魂之力,正沉默地盘桓在他身周,却也即将离去。
压下哽咽,他如祷唸般低声续道:「我的修为,压抑在金丹大圆满已久,方才的消耗引来天道的注意,将引来天劫,换言之,我就要结成元婴了。」
「虽然我有自信,可未免不测,有些话要先说完。」
「一直以来,我亟欲提升修为,并非只是出于自卑。而是,我希望能成为你的对等,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你身侧……寒霁月,你是最洒脱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我愿替你减轻那些担子,令你活得自在。我想成为你当之无愧的道侣,与你共享气运,生死与共。」
「你说过,你盼我自由,想必是忧心你我之间情义太重,无形中拘束了我。可我并非想偿还什麽,为师兄所做的一切,我甘之如饴。」
「这些话我思量已久,原想等晋升化神那日再说,可我真的怕来不及……我已猜到,师兄部份神魂在我身上的事,如今也不好多言,只能请求你,一定、一定要捱过去。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麽……也不敢深想。」
语毕,不离睁开了眼,眼眸攀上血丝,眼神却无比清明。
「请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最后的话语如同哀求。
下一瞬,第一道劫雷落下。不离以灵力护住周身,丰沛灵力削弱了劫雷攻势,却无法留住那一抹神魂的气息。在炽白电光之中,那抹神魂彷彿也牵动着他的,彷如一双紧紧牵携着的手,被外力撕扯开来,就此永别。
◆
一刻前,太鲲山营地。
灵船静静悬在高空,甲板上布设的层层暗色纱帐,随着强风不止地飘动,灵船上却静谧得带着一股死气。
忽而一道威势极强的神识逼压而来,王者君临般。看守纱帐的青袍弟子只挣动了一下,便被那道神识压得动弹不得,仅能眼睁睁看着一道发亮的身影,在甲板上谪仙般款款降落,紧接着,迅如鹰隼的刀光一闪而逝。
下一瞬,青袍弟子无声倒下,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求援机会。
那道身影轻掠过倒下的青袍弟子,闪入帐中,飞掠过层层纱幕,随手又解决了几名弟子,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未曾停滞半步,几乎像流光一闪而过。
他一路逼至纱帐阵势的核心,方显出身形,无声笑了起来。
最中央的大帐足有两丈长宽,帐内地面竖满短木桩,木桩间縴拉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绳,绳上则系满铃铛,风吹过便发出轻响,显是为了保护阵法中央的人。只是,用这阵法对付眼下的入侵者,似乎并不堪用,直至此刻都并未示警。
阵法中央,寒霁月紧闭双眼,身着单薄中衣,仰躺于竹蓆上,苍白面孔冒着细汗。他的脖颈和头部被扎上无数金针,灵脉一股一股发着光,恰似暴跳的血管。
任谁来看,都晓得这是一名修者最虚弱的时候。
入侵者高举长刀,一跃而起,自系着铃铛的绳上飞掠过,此时铃铛才忽然齐响,狂乱合奏正合入侵者的狂喜,并未动摇他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