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少年面孔,穿着那套雪青色衣衫一蹦一跳走向他,像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年般笑容满面。

不离冷漠地注视了他片刻,道:「你换了身衣服。」

「这模样你不是比较中意吗?」心魔左右转动身子,献宝似地展示自己崭新的扮相,接着略带哀怨地说:「他回来,你就都不陪我了。」

不离没有回答,心魔却在他周遭绕着圈子,纳闷道:「你为何不喜欢我,反倒喜欢他呢?他是你大师兄,太鲲山的门面,若是真对你有情,全太鲲山都会成为修真界笑柄……太鲲山是师尊心血,门派初建时,他身为首徒也出很多心力,他又怎肯因你毁掉太鲲山名誉?」

不离仍旧没有回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可我却会一直在你身边,不好吗?」心魔伸手捧住了不离的脸,似是天真、又似魅惑地说。

那心魔虽然演技拙劣,却也点出了不离的担忧。

他垂下眼眸,偷瞄睡在自己肩上的师兄,双眸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要彻底破了那心魔的干扰,唯有一途。他想道。

──只要他师兄心裡眼裡都有他,心魔就无隙可入了。

──为此,他必须让师兄也对他动心才行。

不离缓缓伸出手,用剑修所能做到最轻柔的动作,将寒霁月鬓边散开的头髮兜拢回去,让那张光洁美丽的面孔不被遮蔽。

寒霁月仍感觉到了动静,眼睫扑腾了几下,睁开有些茫然的银灰色双眼,转动眼珠望向不离。

不离心头一震,那心魔的影子在瞬间和师兄的模样重合了。

也仅是一瞬。

「我睡着了?怎不喊醒我,你的肩膀肯定被我压得发麻了罢。」寒霁月道。

「舟车劳顿难免疲惫,不离不忍喊醒师兄。」

「舟车劳顿是凡人才会的,你倒会宽慰我。」寒霁月笑了笑,接着问:「到哪了?」

「一盏茶后会在丹鹿城停下过夜,顺道接杏林派的人上船。」

虽然修者不大需要休息,但琉璃天真正开启尚需要一些时日,太鲲山所在地本来就偏南方,更不需要那麽赶,不如让众弟子趁此机会四处游歷,长长见识,故而才会选择在繁华的丹鹿城落脚一晚。

「我睡了这麽长时间?」寒霁月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平常他领弟子离山时总是万般谨慎,怎可能倒头就睡了大半日?大概是因为有不离在,他感觉自己就像还在菡月居一样,才会这样懈怠。想了想,他感觉对不离有些抱歉,讪讪道:「对不住了,这是你入太鲲山修道后首次出外,师兄该护着你才是。刚才可有弟子来报什麽要紧事?」

不离回答:「只听掌门的弟子传信,告知有几名未筑基的杂役弟子起了争执,已由他们平息了,不算大事。」

寒霁月方放下心,点点头。

不离观察了寒霁月的神色,半晌垂眸对他师兄道:「有我在,师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