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我还不就私底下说说!”

恰好来了个买烟的客人,张翠芳也就闭了嘴,拿烟去了。

聂振宏并不知道自己成了邻居嘴里的谈资。

他把平日补鞋要用的工具些从铺子里搬了出来,摆在外边的台阶处,又把自己的木椅子拖了出来,搁在补鞋机的边上。

那木椅子是他自个做的。

补鞋的时候,工具基本都搁在地上,所以修鞋匠一般也就是坐着矮板凳,拿着鞋子方便操作。但聂振宏人壮,骨架也大,外边买的小板凳坐上去他两瓣屁股都贴不满,难受的不行,他干脆就自己拿铁锯刨子锉刀弄了个新的。

新木椅有扶手有脚靠,凳脚刚好及着小腿,椅背的支架还是可调节角度的,工作的时候直起来,没人的时候还能倒下去让人靠着打盹儿,舒坦了不少。

“哎对了振宏,早上有个老太太想找你补鞋,见你没开门,就把东西搁我这儿了。”

王金宝差点忘了这事,从烟柜旁把一个红色的塑料口袋拎起来递给聂振宏,“说是皮面脱胶了,让你粘粘。”

聂振宏道了声谢接过,拿出来看了看。

是一双穿了有些时日的旧凉鞋。

前面两根带,后面一根拴的,带子甚至不是真皮,就普通的 PU,一看就是地摊货。

但聂振宏没什么嫌弃,翻开两只鞋的前掌都看了看,表皮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胶。不难补,这对于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活计。

他套上了工作专用的黑色皮罩衣,从角落翻出个空的塑料盆走进里屋。出来时盛了小半盆的水,盆边还搭着一张干燥的帕子,灰扑扑的,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支开凳子坐下,聂振宏把鞋夹在了膝盖间。他从挂在大门侧墙的皮挂兜里翻出一只毛刷,一只手掀开皮面,把里层和内底间的沙砾和灰尘给扇开了,又拿起帕子浸在水里荡了荡,捞起来拧干了,仔细把鞋的皮层擦拭了一遍。

春日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皮面上的水汽没一会儿就散了干净。聂振宏从工具箱的侧边翻出半个巴掌大小的白色软管,晃了晃,拧开尖尖的帽盖,把胶挤在内底上,又从皮挂兜里拿了根更细的刷子,均匀地刷开。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急着上工啊,” 王金宝趁老婆在里间忙,溜出来掏了根烟抽,顺手递给聂振宏一根,“反正也没几个钱,把饭吃了先呗。”

“你都说了是老太太了,” 聂振宏手还脏着,接过烟先夹在了耳朵上,一边用压片把皮面按平整,一边道,“几分钟的事,万一她一会儿就过来拿呢,早弄好早能穿上。”

“你啊就别解释了,你就是心好,” 王金宝树了树大拇指,“收费也公道,要不哪来这么多回头客!”

“呵,那是因为这附近就我一家修鞋的。”

聂振宏随口自损,手脚灵活地按同样的步骤把另一只鞋也粘好了,一块儿放在鞋架上风干。

洗了手,他把烟拿了下来叼在嘴里,跟王金宝借了个火,深深一吸。

两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站在台阶上吞云吐雾,周遭叫卖声此起彼伏,如同无数个寻常的日子一样,热闹喧嚣。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蓉城二环边的一处老社区的里巷。整个社区据说有上万的人口,囊括了新新旧旧十余个住宅小区,有学校有超市也有菜市场,人烟十分繁华。

只不过前一阵听说旁不远的老房子要拆迁了,许多老住户都被儿女劝着搬家挪户,好在离他们还有些距离。

聂振宏也不知道自己这铺子能开多久,反正开一日便过一日吧。

社区的里巷比外面的街道会窄上一些,纵横交错的,周围都是有三四十年房龄的老房子。

四五米宽的路上几乎没有私家车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