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璐见他们这般慌张,再也绷不住神情,低笑了几声方道:“你们既能说出这番话,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他抬手收回卷轴,转而取出一本快散了的书册,上头言简意赅地写道:丹术初解。
书册被递给了最年长的方应真,方应真愣愣接过,小心翼翼地捧著,这才问道:“师祖这是……”
封璐笑道:“丹术我也不会,只能让你们自己琢磨著来了,若有什么不懂的……去问问你们六师叔罢,他是自学成材,应当能看明白,待你们把这本学完了,再来找我讨下一册。”
小弟子们登时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回过神道:“多谢师祖!”
封璐微笑颔首,随后又对凤琪道:“至于你,明日先随他们到太鲲山作客罢,想待多久由你自行决定,不会有人拦你。”
凤琪愣了愣,施了一礼算作致谢。封璐又对众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回去舱房好生歇息,随后便潇洒转身,牵著甚霄尘离去。
二人走出几步后,便听见一名小弟子道: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凤琪道友,你又得与我们同行了!”
“回去后你便多住上几日,待我师尊回山,我就带你去拜师罢,我师尊收徒很随意的,平日裡也不太管束我们……”
“这敢情好,届时他入门最晚,便要叫他凤师弟了,哈哈哈!”
小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彷彿已拍板定案,凤琪这才忍无可忍地道:“我可没说过要拜师。”
便有人道:“不拜师?那你就只能当外门弟子了,不是我要说,外门的待遇可和亲传弟子差得多了,每月月例连寻常丹材都未必买得起。”
凤琪又道:“谁说我非要留在你们太鲲山了,我还想四处走走看看,但你们平时关在山裡,与我先前关在书院有何不同?”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只要有正当理由,还是能申请下山令的,凤师弟,我看你还是从了罢哈哈哈──”
封璐始终留神听著,直到出了宴会厅才忍俊不禁,笑声逐渐带上几分得意,道:“原来做师祖这么气派,偶尔能如这般唬一唬孩子,倒也十分过瘾啊。”
甚霄尘老早看出了他的用意,知他必是见日月乾坤鼎蛊惑凤琪,便一时兴起,也想考校自家徒孙一番,因此他始终没有揭破,这会才道:“师尊不过是想寻个理由将丹药典籍给出去,和当初给我《百草毒经》时没两样,却非要逗弄他们。这下高兴了?”
封璐搭上他比自己略高的肩头,把脸挨了过去,道:“这确实值得高兴啊。先前我从未曾想过,竟还能有让师门丹术传承下去的一日……虽然他们尚且稚嫩,能否学成还是两说,却也已是意料之外了,总算不负丹鼎峰诸位长老寄望。”
甚霄尘愣了愣,知他所说的师门是“太坤山”,便放低了声音道:“师尊还是有些醉了,好端端说起这些。”
封璐又笑了几声,方笑叹道:“或许罢,我已有许久没想起师门旧事了,只是方才忽有所悟……或许最初的太坤山,便是这等模样罢,传承久了总会出几个不走寻常路的奇葩,若他们有所成就,便又会觉得失传了可惜,如此代代相传下去,渐次枝繁叶茂。说到底,传承便是这么一回事罢。”
甚霄尘听罢,十分想将他揉进怀裡,可又不确定封璐是否需要安慰,便只揽过封璐的腰,让他更贴近自己一些。
封璐又颠三倒四地道:“原来师叔和长老们,也未必对我寄什么厚望,只是总盼著野火过后,传承还能有再起的一日……我便是那藏在土裡,幸得馀生的草籽罢了。”
甚霄尘实在不知该如何宽慰人,便嘴角一撇,道:“若师尊是草籽,我便是那连根新生的草苗了?听起来可不怎么样。”
封璐眨了眨眼,伸手提住甚霄尘的下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