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还差了点火侯。我等方才赌的是‘下一朵完好梅花的落处’,在下虽算到落花会在途中偏移,却没料到花会被撕碎,可见在下也不能算是胜了,只能算平局罢。”

封璐哈哈一笑,道:“云生未免太较真了,这本就是为打发时间才赌的,何须这般斤斤计较。”

时云生微微一愣,垂下的灰白眼睫遮住了白瞳,自嘲道:“这也是在下的老毛病了,平时算得太多,戒不掉。”

封璐闻言,不由偏过头去看他。时云生清瘦病弱,几乎可以蒲柳之姿来形容,满头白髮苍苍,不似封璐天生白头这样光洁如缎,而是有些粗糙与乾枯的质地,只是被他仔细梳起,倒也不显得邋遢。

封璐蹙眉想了想,方迟疑地道:“方才碧霄也说了,我于卜算一道还不过是个半吊子,所以我有一事不明,想来请教云生。”

时云生爽快地应道:“说罢。”

封璐认真地望著他,道:“我已故的师叔也是命修,他似乎早早算到门派有灭门大难,却没有告知于我,反倒骗我去避祸……可我不明白,命修既能预知天命,何不逆天而行,阻挡灾厄?”

时云生微微一笑,道:“世事皆有因果,灾厄岂有这般容易阻拦?”他随即抬手,一道劲风扫动地面的落花,将一捧花瓣捲到他手中,接著他才续道:“如同花开必有花落,此乃是人力不可改之事。然而这些花瓣,也终将化为春泥,成为下一回盛开的养料……你能明白吗?”

封璐的眉头仍然紧锁,半晌方道:“落花与人的性命,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时云生又道:“有些灾祸并非卜算就能避过,就好比在下出身的家族,虽然世世代代修行此道,还不是同样遭逢灭顶之灾?”

封璐猛然回过神,有些慌乱地道:“抱歉,我不该提起此事的。”

时云生笑道:“是在下自己提起的,害得你这般紧张,反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封璐道:“哪裡,还是我思虑不周,都已吃过无数次这种亏了,还是改不掉这般毛病,老是得罪人。”

时云生朗声笑了笑,道:“正如同你知晓自身缺点,却也未必改得掉,命运又岂是渺小如蝼蚁的我等可改动的。命修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先得到一些提点,至于往后如何发展,仍是事在人为。”

封璐困惑地搔了搔头,道:“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云生,你和我那神神叨叨的师叔好像啊,就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时云生听罢便捧腹闷笑,最后道:“封璐你还年轻,不急、不急!”

封璐更加不解,道:“这是什么话,我还比你年长了几百岁呢。”

时云生道:“你双眸清澈、不染尘埃,还是赤子心性,看看在下这般油尽灯枯的模样罢,棺材都进一大半了,心境自然比你苍老许多。”

封璐才刚啜了一口酒,听见这话险些呛著,缓了好半晌方道:“这是能拿来说笑的事吗?”

他知道时云生的家族覆灭之后,一直寻不到灭门惨事的真凶。时云生心有不甘,将幼妹託给母舅家,随后便独自到各大门派中游说,以窥看天机的才能换得承诺,最终藉此查明了真相,更让各大门派为他出人出力,剿灭了魔修宗派中的仇家。

这些大门派究竟要时云生测算何等天机,旁人自然不得而知,然而时云生因此触怒天道,变得福运淡薄、伤病连连,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时云生闻言却笑得更开怀,半晌方道:“在下落得这般模样,却也无怨无悔,开个玩笑又有何妨?机会难得,在下多劝你一句,万望你引以为戒:切勿轻易干涉天命。”

封璐苦恼地看向友人,问道:“你自己也算到了?”

时云生敛了敛笑意,道:“正是,所以你就别说破了,免得担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