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他为了再度下凡,便在议事殿上自请探查圣渊,寻获圣渊下落后,又马不停蹄回了一趟天庭,以不愿打草惊蛇为由,要求天庭放宽调查时限,换来滞留凡间的许可。
──虽然封璐总觉得,众仙僚多半猜得出他的用意,不少人用看戏的眼神笑睨著他,陈子培更是全程臭著一张脸,只是他们仍默许他下凡了。
但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待封璐徵得天庭同意时,甚霄尘的化神劫早已落幕。封璐正要动身下凡之际,又被故友和几位仙僚给绊住,带到宴上灌了不少仙酿,在仙界大醉一场,一醉就是十来日。
细细算来,他先是答应要接徒儿出小世界,又在议事殿允诺会来陪徒儿渡劫,最终阴错阳差,竟连著爽约了两回。如今他好不容易回人界,徒儿却不见踪影,不知徒儿究竟是没能找到他?又或者是委屈极了,正在同他赌气?
思及此,封璐连忙冲开经脉,直往岸上奔去,可他还没走出几步,面前的荷丛却被一双手拨了开来。
封璐愣然止步。日光穿透荷叶,照亮来人的面孔,那正是他牵肠挂肚之人。
甚霄尘涉水而来,手裡拿著一套沾不湿的法衣,二话不说披到了他肩上,道:“在这蒸乾身子也不管用,先披著这件上岸再说。”说罢,他抽出封璐的湿髮往衣领外一撩,法术伴著清风拂过髮梢,转眼乾透。
封璐浑身一颤,在被暖意包裹的同时,方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冷,但他仍一瞬不瞬地瞅著徒儿。却见甚霄尘神色平静、语调和缓,竟不像是分别多日。
甚霄尘替他扣好襟釦,抬起眼,见他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由道:“怎么了?”
封璐被这么一问,心下触动,忍不住跳了起来,手脚并用地挂到徒儿身上,害得甚霄尘踉跄地退了两步才接住他。
甚霄尘心口怦然,小心地扶住了他的腰臀,嘴上却道:“现在才回神?”
封璐却撒开手,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打量,见徒儿灵息平稳、修为稳固,不由心满意足地傻笑了一下,接著才由乐转忧,诚恳道:“尘儿,对不住,我又食言了。原本说好要陪你渡劫的,但我没能立刻脱身,还是回得迟了……”
封璐向他解释起缘由, 甚霄尘却有些心不在焉,毕竟他担心也担心过、鬱闷也鬱闷过了,在见到封璐醒来的那一刻,他就什么也不在意了。却不想,一向心宽的封璐竟然这般内疚,让他的心立刻软了下来,难得起了调侃的心思。
甚霄尘故意板起面孔,挑眉道:“无妨,左右师尊也不是头一回丢下我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说罢,却见封璐瞠目望来,似乎是把这话当真了,只得连忙补了句:“反正我总也能找到师尊,可见是缘份天定,没什么好怕的。你不来,我便去找你,总不至于走散。”
封璐眨了眨眼,想起了近来遭遇的种种。他先是因重造金身神魂不稳,导致记忆受封,自以为惹了祸才从太鲲山出逃,但徒儿在一日内就找著了他;而在小世界中,即便他什么也不记得,徒儿也还是找到了他,伴他度过或失意、或纵情的日夜,最后也助他破出小世界,取回仙格。
哪怕以凡人之身被召至天庭,他的尘儿也毫不露怯,内心好似有著无人知晓的底气,让事态顺利了许多。
封璐这回下凡前,君枉大天魔还曾託人送来赠语,那位大天魔言简意赅,只道:贯彻己执,傲睨天地,即是唯我。可若心有所念,情愿诛己执,进而超脱此道,即为无我。无我之人得大自在。
封璐见了这话,再回想甚霄尘在小世界中的作为,顿时明白过来:尘儿证道的契机,竟是应在他们俩身上了。
思及此,封璐心口发烫,圈著甚霄尘的颈子凑近,笑道:“是啊,我道侣俊俏又可靠,如今还顺利跻身化神,我再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了。这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