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鸟笼遭人摔翻在地,笼身损毁,无悔镜也被甩出笼外,镜面散发著幽光,将其上的一丝裂痕映照了出来。
无悔镜也感知到了他,虚弱地传音唤道:主人?主人?你没事罢……?
甚霄尘很想回答“一点也不好”,可他疼得难以开口,索性不费这个力气了。让人恨不得昏死的伤势不断提醒著他,即便他神识归一,他也仍被困在小世界当中,无路可逃。
须臾,一阵虚浮的脚步声传来,那声响似有若无、步履蹒跚,却在寂静中分外清晰。
那人在无悔镜前停下,如顽童般狠狠一踢,无悔镜立时被掀飞了出去,破碎的脆响传开。接著那人又缓缓踱了过来,在甚霄尘跟前止住,居高临下俯视著他。
甚霄尘吃力地抬起头,朝上瞪去,这人像是由黑雾聚成的人形,眼眶中燃著两道血色火焰,大半个身子都融入了黑暗中,使人看不清祂的身形,可即便祂化成飞灰,甚霄尘也不会认错。
甚霄尘轻蔑地笑了出声,哑声道:“祢又失败了,心魔。这回是来找我交代遗言的?”
噬阎沉默片刻,咬牙切齿地答道:“……只要你的神识在此殒落,本座就还有胜算!”
甚霄尘冷笑一声,道:“祢将我困在这,想必也耗尽了祢仅存的一丁点力量,祢还能拿什么来杀我?”
噬阎却忽然轻鬆起来,笑道:“说这什么话,本座怎么捨得杀你?咱们就耗著,看谁拖得过谁。”祂的语气添了几分阴狠,又道:“再说,你真以为封璐出得去?即便本座力竭消散,那个人也不会放封璐走……封璐与他有因果未竟,绝无可能避开。”
甚霄尘眉梢微微一跳,却并未追问。
噬阎见状,眼中的火苗抖了抖,饶有兴致地笑道:“喔?看来你也猜出那人是谁了。也是,破绽太大了点,封璐早已成仙,即便是在本座的全盛时期,也未能找出他道心的破绽,更不曾窥探到他的记忆,这个小世界却太逼真了……能将小世界打造成如此模样的,自然只有一直在封璐身边的他。”
甚霄尘早料到噬阎还有同伙,否则他也不会以道澜为身,假扮成剑灵来混淆视听。但如今猜测得到印证,他却是半点喜悦也无,只问道:“祢潜伏在他身上多久了?”
噬阎夸张地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实在是你们不对了,本座嚐不到封璐的滋味,又始终没能完全攻克你,一直被你们馋得不得了,只得另闢蹊径。说来,也是你们太不把他当一回事,才会留下这么个破绽,本座也很为他感到不值呢。”
甚霄尘冷笑道:“那祢呢?这万馀年来,祢就活得值得了吗?明明是罪魁祸首,少在这扮作悲天悯人的模样。”
噬阎却站直了身子,左右踱步道:“罪魁祸首?你要这么说,本座可就伤心了。本座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只是你始终不信任本座……你上一世身为魔龙,此世却为道修,理当比谁都要明白这份不甘。”
噬阎这会又突然沉静下来,缓缓道:“在这三界之中强者为尊,魔修进阶迅速,更不必费心力来克服心魔,本该是最恣意潇洒的存在,但天道畏之,始终偏袒于驯顺的道修与妖修,就连你也是为此死于封璐剑下,天道可曾对你慈悲?”
甚霄尘沉声道:“天道如何,自不必由我来说。我问的是祢,值得吗?”
噬阎见他不上钩,不由一愣,正要继续蛊惑他,便闻甚霄尘往后一摔,改为箕踞而坐,紧接著道:“若我所料不错,祢应该是不断吞噬其他心魔,以此壮大自身,这才做到不死不灭,与此同时,祢也不断继承人们心中的执念……但我始终有疑问,这么做真能算是不灭吗?只怕祢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初心了罢?”
噬阎愤然回首,眸中赤焰猛地爆燃,似乎是被他这话给激怒了。祂俯身抓住了甚霄尘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