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确实伤势严重,到了不得不立刻调息的地步。

数时辰后,恶魂再度睁眼时,体内已经蓄起一丁点魔气,神智也清明了不少。然而他眼前的景象,却再次让他心裡堵得慌──梦中人正拿著一条汗巾,小心翼翼地为另一个“自己”拭汗,另一手则牢牢牵著他,仍在往他体内注入灵力。

恶魂忍不住冷哼了声,讽道:“少白费灵力了,此人必死无疑,不过是早晚的事。”

封璐闻言眉梢一挑,收起灵力避免走岔,冷冷地睨向他道:“足下与我等素昧平生,何故这般出言诅咒?”

恶魂仅仅与他对望,一颗心便鼓譟了起来,一张嘴全然不听使唤,不知怎么就说不出难听话了,改而道:“他伤不在身,而是神魂不全兼之衰弱,躯体便也随之衰败,即便给他再多灵力也无力回天,不过能暂且吊著命罢了。”

封璐一愣,敛容问道:“足下懂医术?”

恶魂本来是不懂医的,方才却自然而然道出了这番话,但话都出口了,他也只能故作高深,不予回答。

封璐沉思了一会,又锲而不捨地问道:“依足下之见,该怎么做才能治好他?”

恶魂不由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道:“说容易也容易,凑齐他的神魂就是了。”

封璐蹙著眉,自语般道:“那也要他的神魂在这世上才行。”

恶魂这会倒是有些兴致了,他箕踞而坐,双腿几乎能碰到封璐的膝盖,并将双手盘在胸前,微微倾身笑道:“即便找得到,那一半神魂也未必乐意。”

封璐抬眸瞥了他一眼,恶魂便觉自己的心像被勾了一下,有些快意,又有些心疼,不由又道:“倘若只是想让他多活一阵子,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此言一出,封璐望著他的目光热切了两分,恶魂忽然就管不住舌头了,又道:“他这是因神魂导致的衰弱,但肉身的衰败可藉灵物延缓,虽是治标不治本,却比光靠你一人的灵力要强得多。只不过──”

封璐不由坐直了些,散落的髮丝垂落肩头,他却浑不在意,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恶魂因他的接近而微微出神,几乎想伸手触碰封璐散落的髮,却怕封璐又对他生出警惕,便只能移开目光,不耐烦地答道:“他自己的身子,他难道半点也不知情?若他未曾说起此事,那或许他并不愿让你为此费心。”

封璐惊诧不已,立刻驳道:“不可能,他说了……”话才说了一半,他便无法往下说了,甚霄尘确实一直有事瞒著他,向来也只要求他不可放弃剑道,或许当真不愿让他为此分心。

恶魂眯起眼轻笑一声,道:“我可是说中了?”

封璐不愿相信这话,只能沉默地盯著恶魂。看著看著,他却忽然感到一股熟悉,此人眼睛的形状……

他还没想明白,恶魂便转开了脸,似乎在观赏牛车外的景色,一面悠悠哉哉地续道:“又或许他自己就有药,你何不往他身上找找?”

封璐猛然回神,垂眸望向甚霄尘,片刻后方自语般道:“我早就找过了,可他贴身的储物袋烙著神识印记,没有他允准,我却也无计可施。”

恶魂引诱道:“原来如此。我没什么大本领,倒是会些鸡鸣狗盗的小伎俩,你要是愿意让我试一试,便将那储物袋拿来瞧瞧。”

恶魂心道,那毕竟是“自己”的储物袋,若能骗到手裡,袋中之物岂不是手到擒来?他依稀知道袋中有几味灵药,正是他此刻所需,而只要他能恢复过来……

封璐有些茫然,不由攥紧了左袖口,苦思好一会后却道:“足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东西毕竟是他的,我不该擅动。”

恶魂暗道一声可惜,目光在封璐袖边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道:“随你。反正他是死是活本就与我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