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镜震了震,不敢置信地道:你这是要……?

它顿了顿,支支吾吾地续道:你真不介意吗?魔修可是很难飞昇的,我先前跟过无数主人,从道修入魔者,多半过不了自己心裡的坎,逐渐孳生心魔,最终走火入魔暴体而亡。而原本就是魔修的主人,若非癫狂而死,便是死在严酷的劫雷之下,从没有谁能善终……

恶魂不由眉头一跳,嘶了一声,道:“你这话可真吉利。你先前的那些主人,恐怕就是被你这张乌鸦嘴给咒死的。”

无悔镜难过地道:人们都嫌我不祥连累主人,可这又不是我的错,难道连你也嫌我了吗……

恶魂嗤了一声,道:“我有哪天不嫌你?蠢货。修真本就逆天而行,那些瞻前顾后的东西自己成不了气候,反倒来怪罪你,岂不痴愚可笑?”

他一面说,一面引动周遭的魔气,猩红魔气在他身周汇聚成漩涡,逐渐转为更精纯的漆黑魔气,沁入他的四肢百骸,顺著经脉自主循环起来,彷彿他早就学过这样的功法。

魔气迅速修复著残馀的伤势,虽然带来痛楚,却也不失为一种痛快。无悔镜见状立刻忙碌起来,牢牢护住他的心脉与丹田。

恶魂嘴角轻扬,道:“你就看著罢,我与那些庸才不同,定能如愿证道飞昇。”

无悔镜却如丧考妣地痛哭道:你也不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主人了,你们这些爱撒谎的臭男人!

恶魂额角青筋跳了跳,决定不再理会它。他催动魔气流转,全心全意掠夺此间的力量,捱过一阵剧痛后,身子逐渐轻盈起来,就连腹侧的诅咒之伤也被魔气封起,虽然依旧一动就渗血,却至少不影响行动了。

魔气贯通奇经八脉的同时,丹田中的元婴传出虚弱的悲鸣,元婴中的金光消逝殆尽之际,婴身却未散去,反倒一举转为了深邃剔透的墨色,魔婴成。

魔婴睁开了幽深的赤眸,恶魂与之同步睁了眼,静静望向自已的右掌,他掌中躺著一枚只剩弹丸大小的龙丹,似乎已十分虚弱,火焰般的魔息如风中残烛,飘摇垂危。

恶魂心道:量你也不能奈我何,就一併成为我的助力罢。

他将残馀的龙丹捧起,吞入腹中。龙丹垂死挣扎,一路烧过他的喉道与腹腔,他却用魔气死死压制。未几,龙丹传出了最后一声低弱的龙吟,彻底化作守护丹田的一簇黑火,火中不时闪动靛蓝电光,昭示著其中蕴藏的风雷之威。

恶魂身上冷汗淋漓,左手的手指化为漆黑利爪,手背长出了几枚护甲般的鳞片,正如晕开的墨水般迅速朝手臂蔓延,但他不大喜欢自己变成这副不三不四的丑样子,便死命抑制那股力量,不让变化持续扩大。

待体内力量稳固,他轻轻抓握左手,与丹田中同样的黑火倏然现形,乖顺地悬在掌心。

他沉默地注视了好一会,若有所思。无悔镜见他如此安静,竟莫名心底发毛,便颤颤发话道:如何?可有不适?那邪门的东西不反抗你了吗?

恶魂猛然回神,挑眉道:“不,感觉很好。就像──”他一面说道,目光一面上移,直盯著“胃袋”的顶端,接著他手指一勾,掌心魔燄便挟电光疾射而出,朝著上方撞去。

触及“胃袋”的同时,魔燄忽地爆燃,随后雷光一闪,“胃袋”立时被雷光斩破,又被烧化成飞灰,其后乌云密布的天幕便显露了出来。

而噬阎魔尊完好如初,正飞悬在几步之外,眼中含著几分令人恶寒的欣慰。

恶魂不悦地眯起眼,只心念一动,魔火便托著他闪至噬阎魔尊跟前,让他看清了噬阎魔尊临死时的神情。

噬阎魔尊笑了起来,面上揉杂著老友死而复生的感动,以及与之截然相反的贪婪,道:“终于!终于啊!本座等了八千馀年!总算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