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天深处採集稀有灵草,实际上却顺应神魂的牵繫,进入一处隐蔽的裂谷中。
裂谷乍看寻常,裡头却有一重又一重的天然迷阵,不时还有云雾与幻影出没,似乎十分排拒外来者。可即便如此,甚霄尘仍走得轻车熟路,彷彿只是到自家庭院转一圈。他甚至藉此甩开了任劳任怨的大师兄,独自探入裂谷最深处。
他侧身穿越无数羊肠小径、匍匐鑽过数不清的窄洞,心头的焦躁感不断催促他前行,一点一滴堆积,近乎溃堤。
最后,他抵达一处宽敞的石室,伫立在一座巨大石像前,不由屏气凝神。那石像是一尾趴伏在地的巨龙,它修长的龙身盘成了一个圆,而在此圆的中央,则有一男子石像蜷身而眠,如同被龙仔细守护一般。
石像与石室原料相同,都是地底寻常的灰色岩石,甚霄尘却十分笃定,此龙原身必然漆黑如夜。他甚至不需走近,就知晓被龙守护的男子是何人、面上带著如何宁静美好的笑容──彷彿这些雕像全是出自他手,因此每道刻痕他都娴熟于心。
甚霄尘呆立当场,无法言语。他的心被歪歪扭扭地割裂成两部份,一部份的他欢欣鼓舞,彷彿找回丢失已久的珍宝;可另一部份的他却惶恐无措,隐隐知道自己揭破了禁忌,不由心如擂鼓,戒慎恐惧。
即便如此,他仍举起微微发颤的手。囚于石龙獠牙间的黑石球回应于他,幻化成一股光流,倦鸟归巢般栖到了他掌中。
他低头望向重新凝聚的石球。此物形似黑玉,却如同活物一般,拥有肉眼不可见的细微脉动,彷彿是刚被生生剜下的眼珠,看似神秘诡丽,却沾附著血腥与暴戾之气。
紧接著,那石龙竟活了起来。它撑起身子,居高临下打量甚霄尘,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方矜傲地道:“既然取回了这一半龙丹,今后可要将它藏好了,要是让封璐知道,他会不高兴的……我们欺瞒于他,告诉他龙丹已然散化,所以他并不晓得,我们悄悄将龙丹藏进琉璃天,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取回。不过你既已转生为人,修为又这般低微,想来无法驾驭丹中力量,非到万不得已,切勿动用。”
甚霄尘听见师尊的名姓被道出,才忽然醒过神来,微愠道:“你这长虫在胡说什么?‘我们’是何意?你又是何人?凭什么直呼师尊名讳?!”
那石龙咧嘴坦露獠牙,看著十分狰狞,不知是喜是怒。只听它哼了声,随后道:“哼……问我?你还听不明白吗?此处的石像与龙丹,正是我们刻意遗留下的,而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点化前生记忆。”它稍稍收敛表情,又道:“你该知晓的所有事,都已化作执念附于龙丹之上,你只需以神识逐步解读执念,自然就知道了。”
甚霄尘只觉胸肺都被疑云淹没,重重压迫著他。他无处宣洩不安,乾脆召出了配剑,以剑锋直指石龙,斥道:“我为何要信你?谁知你是哪裡来的邪魔歪道!”
“邪魔歪道?”石龙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只冷冷一哂,略带嘲讽道:“那你听好了,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吾名为‘破霄’,既是自三界创生以来,世上独一无二的天生魔龙,更是万古一人的魔域之皇。你以为你如今披著一身人皮、修著他教给你的正道功法,便能置身事外了?”
甚霄尘心中升起被揭穿的狼狈感,但他仍不愿接纳这番话,便怒喝道:“不过是无凭无据的胡言乱语,我这就把你给砸了,看你还能如何说胡话──”语毕,他一跃而起,挥剑欲将龙首斩下。
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著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打乱了甚霄尘的攻势。
原来在深入裂谷之际,甚霄尘早已到了琉璃天的山体之下,大山方才突遭巨力破坏,山体一分为二,飞速倾斜坍塌,那石龙首当其衝,立刻被压在大量碎岩之下。
甚霄尘比石龙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