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主毫不避讳地朗笑道:“你们人族怎么说来著?人生得意须尽欢,明日愁来明日愁嘛!二位恩人快快喝罢!”
甚霄尘也接了酒,他不著痕迹地轻嗅了一下,传音对封璐道:确实是酒,无毒,你想嚐便嚐嚐罢,只是最好喝慢些。
说罢,甚霄尘却迳自乾了一杯,封璐见状有些诧异,顾不得自己酒量差,也学著他一饮而尽,喉咙登时被烧得呛咳了起来,眼中泛泪。
湖主笑道:“恩人慢些喝,还有著呢!”说罢,他又转头去与其馀宾客敬酒,一面宣扬道:“本湖主的新娘子,乃是这天下最美的娘子!我与她相恋多年,今日幸遇恩人替我等破阵,总算得以办成婚宴,此生已无憾!各位务必不醉不归!鱼生得意须尽欢哪!”
封璐听著四下的喧哗声,只觉得身在梦中,并不真切,不知不觉间就饮了三杯酒,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甚霄尘原是想让他借酒浇愁,趁机把心事说出来,谁知封璐却一声不吭地醉了,甚霄尘便请来先前那位老妇,让她带他们到僻静的厢房歇息。
封璐被他搀扶著,分明已经脚步虚浮,手裡却还死死抓著一个小酒坛,喃喃道:“我还能喝……”
甚霄尘久违地感到一丝无奈,淡淡道:“好,知道你还能喝,但你脚步得踏稳些,否则我也要被你害得一头栽倒了。”
封璐未答,只是醉眼迷濛地傻笑著。甚霄尘将他搀扶进屋,让他到屋内的小圆桌旁坐下,那老妇却在离去前又是一礼,道:“湖主死守此地多年,全是为了护住湖底的传家之宝,还请恩人明日将它一併带走,莫要使它落入邪修手中。”
甚霄尘应诺,谢过老妇,随后闭门栓上门闩,回头便见封璐支著下颏喃喃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
甚霄尘恍然想起圆房那一夜,封璐也是兀自喝得醉醺醺的,醉眼含情脉脉,酡红的面容比桃花更豔三分,嘴裡却说著一些挑逗人的傻话……只是这般回想著,他身上些许的酒热便转为烈焰,烧灼著他的心,可他本该没了欲念才是。
他心中迟疑,脚步因而停滞,封璐却望著他傻气地笑了,又拍了拍身旁的座椅,道:“尘,坐罢,陪我再喝一杯!”
甚霄尘心头纷乱,屏息著缓缓落坐,却听封璐一面斟酒,一面道:
“只不过,今日也并不值得庆贺就是了。”他将酒杯递给甚霄尘,又忽道:“你说,如湖主他们这般今夜纵酒高歌、洞房花烛,待朝阳昇起后便烟消云散,这样的贪欢,也能称得上是欢愉吗?”
甚霄尘不知他心中所想,扬眉反问道:“你宿昔并非伤春悲秋之人,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封璐放下酒杯,垂眸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兴许我的梦也该醒了。世间本无万全法,我不能既要保下道澜,又想登临剑道巅峰……是我贪心了。”
甚霄尘当即嗤道:“那景泓道人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庸才,你听他的话做甚?”
封璐却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道:“可若我始终无法复原道澜,岂不就得让你陪著我虚耗一世?”
甚霄尘这会终于能够确定,他的七情六慾不知为何复甦了。他听了封璐的这番话,便觉怒火中烧,只想封住封璐的唇,让他无法再说出这些丧气话。
可他还是压下了杂念,微愠道:“我就当你是在说醉话,听过便罢了,你最好说完就抛了这些念头,不许再想,否则我可不饶你。”
他心道:封璐向来豁达,何曾如此心灰意冷?可他却也晓得,此事并非封璐有错,而是这该死的炼心幻境,竟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封璐果然是醉了,听了这话反倒支著额头笑起来,睨著他道:“你要怎么不饶我?”
甚霄尘被他问得一愣,总觉得这话裡带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