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王听罢更为苦恼了,牠焦急地兜著圈子,道:“这话当真可信吗?但即便不信,眼下你我确实也瞧不出此境破绽,若想凭一己之力离开,势必得将修为往上提,最终仍是殊途同归。可丞羲又该如何是好,若因本王的疏忽,使他有所闪失,本王……”

甚霄尘沉默地看牠打转,心底却也计较著相同的难题,炼心幻境显然想逼他在自己与封璐之间取捨,而他毅然决然选了封璐;又或者也可以说,当他见到这样的封璐后,早已别无选择。

到潜龙热泉见了蛟蛋后,他隐隐生出了新的猜想。蛟王虽说为蛟蛋苦恼,却也乐在其中,就如他有时也暗自享受封璐的依赖一样。或许幻境便是洞悉了他们的愿望,故意以珍爱之人拖住他们的步伐?

再看蛟王,牠确实具备化龙的条件,又有潜龙热泉相助,天时地利人和已佔了其二,若牠跃为龙族后掌握破界之力,即便想破出琉璃天那样的小世界也不在话下,更别提这般幻境了。

秉持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裡的想法,甚霄尘试探道:“我有一个猜想,若这颗蛋并非万公子,而只是一个阻碍阁下修炼的幌子呢?”

蛟王眯了眯眼,最终叹道:“即便如此,本王也不敢赌啊。”

甚霄尘正欲再言,蛟王却目光一凛,望向他道:“本王知道仙君想问什么。虽说本王与丞羲确实只有几面之缘,本王却是真心喜爱他,且本王寻求化龙契机也是为了他,若弃他不顾,岂非背弃初衷?”

甚霄尘又问道:“即便这会让阁下错失化龙的契机?”

蛟王沉落了下去,以长长的身子虚拢著蛟蛋,咕哝道:“你们人族真是奇怪,非得如何情深义重,才能去为对方付出吗?本王偏不是。本王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事,即便丞羲对本王没那么喜爱,可本王拥有漫长的光阴,以及许多的耐心可以等他。”

牠顿了顿,眼神似乎黯淡了些,露出几分与牠年龄相符的沧桑,道:“即便等不到那一日,本王也不怨他,便是如此而已。”

甚霄尘听罢,也不再打算劝牠了。他留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龙族也同样是这般执拗,即便撞南牆也不回头,只会在同一面牆撞到粉身碎骨为止。

他收敛心神,转而道:“我明白阁下的决心了,那么我等便各自行动罢。先告诉阁下一声,我不打算修炼破境,只想全心全意伴师尊重修证道,但还是另外告知阁下一件事──我这儿有龙族的部份传承,若阁下后悔了,依然可以找我讨要。这东西阁下夺不走,也无法逼我交出来,但只要阁下下定决心,我便将它完整地传授与你。”

他所说的传承,自然是前世掌握的那一部份,许多龙族术法以人族之身用不了,对他而言用处不大,可对蛟王而言,这便是实打实的诱惑了。

蛟王瞪大了眼,浑身鳞片都不由翻了起来,连尾巴都竖直了,结结巴巴地问道:“甚仙君此言可当真?为、为何会有──”

甚霄尘抱臂冷冷望著牠,道:“自然当真,甚至我现在就能将它交给阁下,也算是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只看阁下答不答应。”

蛟王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烦恼得原地打转,甚霄尘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著牠。

待与蛟王谈妥后,甚霄尘立即回到了桐山城,甫一睁眼,便见封璐急匆匆地跳下床榻,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甚霄尘不解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挑眉问道:“去哪?”

封璐不敢回头,只僵硬地答道:“卯时快到了,我去城外练剑。”

甚霄尘望著他通红的耳根,轻飘飘地质疑道:“当真?我瞧天色还暗著,此时练剑是不是早了些?”

封璐身子一震,却直接甩开了他,道:“反正我要去练剑了,你等我回来,再一块前去造访桐山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