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懿清送完诸嘉瑜,回到家时,客厅的灯亮着,父母出差回来的行李箱还立在玄关。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刚换好拖鞋就听见餐厅传来碗筷的轻响。

“回来了?”沉父的声音从餐厅传来,“洗手吃饭。”

餐桌上清蒸鲈鱼冒着热气,沉母盛饭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儿子颈侧停留了两秒。

沉懿清低头扒饭时,领口若隐若现的咬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谈了?”沉父突然开口,筷子尖点了点自己脖子相同的位置。

沉懿清筷子一顿,米粒粘在嘴角。

他伸手抹掉,嘴角不自觉扬起:“嗯。”

沉母噗嗤笑出声,给儿子夹了块鱼腹肉:“诸家那小子?”

瓷勺“当啷”磕在碗沿上。

沉懿清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抬头时看见父母了然的表情。

沉父甚至悠闲地嘬了口黄酒:“你小时候什么样自己记得吗?”

“…什么样?”

“像这儿有问题。”沉父点点自己太阳穴,被妻子拍了一巴掌。

“别听他胡说。”沉母瞪了丈夫一眼,转头给儿子添汤,“你小时候总绷着脸,幼儿园老师以为你有自闭倾向。”

汤勺在碗沿轻轻刮过,“但检查都说没问题,就是不爱理人。”

窗外的桂花树沙沙作响,沉懿清盯着汤里晃动的葱花。

记忆里总有个小身影固执地拽他衣角“懿清看!蚂蚁搬饼干屑!”

“你哥那会儿可愁坏了。”沉父突然笑起来,“初中混世魔王似的,突然发奋考省重点。”

酒盅在指间转了个圈,“说是怕以后没出息,养不起你这个闷葫芦弟弟。”

沉懿清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那年,看到哥哥书桌上被泪水晕开的模拟卷。

而此刻父母带笑的眼睛里,映着他脖子上诸嘉瑜留下的印记。

沉懿清放下筷子,耳根还泛着红:“你们为什么就觉得…一定是诸嘉瑜?”

沉父夹了粒花生米,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那小子转学来第一天,你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围着他转。”

他模仿着小孩走路的姿势,“人家去厕所你都蹲外面等。”

“噗”沉懿清差点被汤呛到。

沉母笑着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你认识他前后,完全是两个样子。”她眼神突然变得柔软,“记得幼儿园郊游前夜吗?你抱着我的腿…”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五岁的沉懿清攥着妈妈围裙带子,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想要小熊形状的饭团。”

“那可是你第一次提要求。”沉母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我连夜翻食谱,结果郊游那天…”

她突然笑出声,“诸嘉瑜把自己的便当全扣你饭盒里了,说什么‘懿清的小熊不能吃’。”

沉父突然起身去厨房,回来时端着个生锈的铁皮盒。

盒盖打开,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小男孩头碰头分享便当,小诸嘉瑜正把自己碗里的香肠往沉懿清嘴里塞。

“诸家搬来前…”沉父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照片边缘,“你连生日蛋糕都不肯吃。”

窗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众人转头望去。

月光下,诸嘉瑜正手忙脚乱地扶起被撞倒的自行车,脖颈上明晃晃印着与沉懿清如出一辙的红痕。

高考前夜

夜色沉沉,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沉懿清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目光落在摊开的数学模拟卷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机屏幕亮起,诸嘉瑜的消息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