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华西医院住院的时候,医生给我安排了核磁共振,专门来检查我头疼的原因。结果和我预想的一样,我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病变,我没有头疼的物理基础。最后的结论就是我的头疼是一种心理因素,再说直白一点就是一种精神症状。我无力解释也无力辩驳,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无来由的头疼像是一种精神病。但是我心底知道,头疼不是偶然的,这还是一种魔鬼的刑,和我每天牙齿会咬到舌头是一回事。

很悲惨不是吗?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刑子。我小的时候被同学欺负,他们把一碗热汤从我的脖子上淋了下来。这种惨状连食堂的阿姨都看不过眼,跳出来呵斥。然而阿姨是很稀少的,大部分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对我完全无视。我小的时候被表哥在夜晚猥亵过,这可能直接导致了我后来成为同志。我找不到申诉的地方,这个苦果还是我一个人来吞。再大一点我又被送进住读的贵族学校,在那里我被完全隔离了,一隔离就是整整七年。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又得了口臭病,我害怕和别人说话交流。这种口臭病也是魔鬼的杰作,是它用各种办法最终让我染病的。大学还没毕业,我又得罪了小区门口小食店的老板。他专门在我和妈妈进出小区的时候骚扰我们。我不厌其烦,深恶痛绝。上班后,我又被全单位排挤。单位女综合科长说我不尊敬领导,并质疑为什么我会考上编制,就好像我是个关系户一样。(其实她自己才是关系户)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成了一名长期服药的精神病人。这二十年的服药,我从最初的抗拒,到最后的逆来顺受,这其中又有多少泪水,没有人想得到。可是,我的苦难远远没有结束。我一边吃药,还一边受魔鬼的软暴力魔鬼之刑。这种魔鬼之刑表面上讲是软暴力,实际上它有很硬的一面,一点也不软,让人感觉恐惧。

活到四十多岁,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生来就只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受刑,第二件事就是写作。或者说最好是一边受刑一边写作,这样才是新鲜出炉的好文字。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的文字和大部分作家写出来的文字有区别的原因,我每一次写作都是在极端的痛苦和挣扎之闲余打开的电脑。这种痛苦和挣扎大部分作家都没有经历过,他们的文字少了一点苦味。

这种苦瓜拧出来的苦瓜汁是不是符合您们的口味呢?或者至少算是一种中药饮品?我没有答案。至今我没有看见大量的读者评论。但我也看见过几条偶尔的评论,有的读者说看了我的文字感觉害怕,害怕我去找他们索命。我哈哈大笑,我想这多半就是魔鬼要的效果。你们看了我的文字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能白看啊。代价就是你们要自己革自己的命,不然我的文字的那股苦味就失去了意义。

魔鬼打的算盘是刑我一辈子,然后我写作一辈子。魔鬼大言不惭的说:“怎么样的作家才是好作家?悲愤的作家才是好作家!所以要想一辈子写得好,就得一辈子受刑挨罚。不然就失去了写作的灵感,即便还在写也写不出好文章了。”我佩服魔鬼的这种文学理论。先不管它的这种说法是否有道理,但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台悲愤写作机器,这样人道吗?这样符合神意吗?

我讨厌看莫言的《檀香刑》,这本书太残酷。要是把另外一本书余华的《活着》再联系起来看就更恐怖了。我说过了,对遭凌迟之刑的囚徒来说,最可爱的礼物是死亡。可余华竟然还要受檀香刑的人“活着!”这太恐怖了。你能想象一个被绑在木头桩子上凌迟的人怎么剐也不死吗?这恐怕连皇帝都会吓到,以为有干天和,于是把囚徒放走。然而事实上没有皇帝来放我走,我还在被绑在木头桩子上挨刀子,一刀比一刀深。可我就是没有死。这真是神在昭示世人:你们的天罚快到了。

看看现在的这位大领导,他是一个完全“深邃”了的人。所谓“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