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佑安到底是孩子心性,听到可以外出,便匆匆绕上黑绸,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去罢!记住!仅能在园林里,不可靠近主人的居所,天黑前回来。」曹管事提醒。

「我记住了!谢谢爷爷!」柳佑安一溜烟的跑到门口,途中还跌了一跤。

曹管事失笑,看来平日表现再如何稳重,内里仍是一个孩子。

好不容易走出了院落,园林里的一草一木都令柳佑安感到惊奇。小桥流水之后,是一方水塘,里头有数只锦鲤,颜色各异。

柳佑安虽想继续逛园林,但父亲的信更让他挂心,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摊开信,里头是父亲的字迹,经过多人转手,长途运送下变得有些模糊,他瞇起眼,用指头指着,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读。

「安儿,你可还安好?

有无照料好自己?好好读书、习字?等父亲回去,是要检查你的作业,可别贪懒。

切记,别给王爷添麻烦,好好听曹管事的话。天冷记得加衣,千万照顾好自己。

我与你母亲一切安好,勿念。

父柳承德」

他在池边又坐了会,悄悄抹了把泪。寄人篱下,他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尽管想念父母想念得紧,也不敢表现出分毫,深怕惹人厌。

他将信按在胸口,低头喃喃道:「请上苍保佑爹娘平安归来、万事顺遂。」

突然传来一声喝斥:「是谁在那边鬼鬼祟祟!宁王妃在此,还不赶紧出来!」

柳佑安一惊,连忙探出头,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为首的女人身穿华服、头戴珠钗,气势不凡,她身边跟着一个男孩,比柳佑安高约一个头,披了件红色大氅,一脸探究的神情。

「小民柳佑安,给王妃、少爷请安。」柳佑安慌忙的跪地行礼,混乱中,竟让父亲的来信飘到王妃跟前。

宁王妃瞧见柳佑安颈上象征阴人的黑绸,忍不住皱起眉头,朝一旁的侍从问道:「这孩子哪来的?」

「回王妃,这是太医柳承德之子,半年前寄养到府上,目前由曹管事照料。」侍从恭敬的回话。

「地上那是什么?」宁王妃问。

侍从将信捡起,呈到王妃眼前,柳承德的信很显然是经过重重困难才送出,整张纸满是折痕污泥。永州大疫的凶险,她也有耳闻,眼前那么小的孩子,父母为了黎民百姓恐凶多吉少,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宁王妃虽然因溪莳的缘故厌恶阴人,但面对柳佑安时,她还是缓和了语调:「你多大年龄了?」

「回王妃,七岁。」柳佑安话语有些颤抖,头都不敢擡。

「平日读什么书?」

「读诗词、古籍。」

「古籍?有哪些?」

「神农本草经、汤液经法、皇帝内经。」

宁王妃诧异的细看起柳佑安,这几部古籍并不容易,生僻字词不少,别说七岁的孩子,恐怕连已十六岁的宁王世子读起来都有些吃力。

「孩子,站起来说罢。」

柳佑安谢过王妃,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衣袖,当他擡起头时,宁王妃这才大吃了一惊,面前的孩子皮肤白皙,细细的眉衬托出灵动的双眼,鼻子、唇瓣细致精巧,活脱脱就是个雕塑精巧的娃娃。

宁王妃身旁的孩子这时不禁脱口而出:「母妃,他生得真好!」

宁王妃神色复杂的看向阳人儿子,他已完全将注意放在眼前的阴人上,即使没有潮期、没有香味,阴人吸引阳人,就如花之于蝶,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宁王妃心绪不宁,无心问话,遂道:「行了,下去罢。」

柳佑安又行了个大礼,侍从将信递还给他,他便退下了。

阳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