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在门外敲了许久,见柳佑安开门,急道:「请公子来一趟,孙总管有请。」

柳佑安说了稍等,进屋内理了理衣裳,才跟着小厮走:「总管有何事?」

小厮不愿多说:「公子到了便知。」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外院,朝侧门走去。

孙总管早站在门边等候多时,见他们到来,摆手让小厮退下,东瞧西瞧,见没有旁人,才低声道:「外头这人,拿着一块白玉牌,称是世子殿下的物品,我看他言之凿凿,不像有假,你去会会。」

柳佑安点头,他晓得魏允文的贴身物品向来不喜旁人触碰,随从认不出也算正常。

「只是这人…罢了,若是世子的物品,给些赏钱,拿回来便是。」孙总管言词闪烁。

柳佑安有些不解,但仍应了下来。

门外是名阴人,他戴了顶黑纱帷帽,脖上缠了黑绸,见柳佑安出来,也不多言,伸手将白玉牌从袖兜内取出,微微躬身,双手呈上,举止间有种媚态和风情。

白玉牌上头雕了只飞禽,底部系着墨绿色流苏,柳佑安一眼就认出,这玉牌是他在云乡镇买的,他亲眼看着魏允文将它挂在腰间。可如今,上头竟隐隐约约散发着阴人的果香,和他再熟悉不过的,新茶香,两者像水乳交融般,紧密结合。

柳佑安的瞳孔骤然一缩,像被针扎似的,连他接过玉牌的手指也泛着疼。

阴人见玉牌已转交,转身要走,柳佑安急急喊住:「这位公子请留步。」

「何事?」阴人问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柳佑安心头而生,但他仍开口问道:「这…玉牌是何时、何处寻得?」

「四日前,欢逸楼。」阴人答道,见柳佑安怔怔的看着他,像看着未见世面的单纯孩童,忍不住失笑:「宁世子是你的阳人罢?他们去这种地方很正常,寻求刺激、满足需求。你早晚得习惯。别轻易相信阳人的承诺。」

阴人见柳佑安还在发愣,拿过柳佑安手中的碎银:「这是赏钱?我拿走了。」

柳佑安惶惑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瑟瑟的秋风中,浑身颤抖起来,他不明白,魏允文怎会抛下他,选择了其他阴人,还是一个秦楼楚馆的小倌。

经过街口时,阴人取下惟帽,里头是张清秀的面孔,双眼和柳佑安有几分相似,赫然就是当天在欢逸楼的尹沅。

怎么回屋的,柳佑安已不记得了,他在床边坐着,直到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动身下床。尽管整晚未眠,头脑却异常清晰,像早有准备似的,柳佑安来到桌案前,研墨、提笔,流畅的写完一封信,末了,他将纸张对折,从柜中抽出一幅画作,同信一块用纸镇压住。

接着,他又从床下翻出一个木匣子,里头装着与魏允文出游时,收罗来的小玩意,指间依恋的滑过每一样物品,最后停在匕首上,他寻思了片刻,抽出匕首,挂上腰间,将木匣阖上。

房内的一景一物,他是如此熟悉,他巡视了一圈,将一切刻入脑海里,而后,决然的踏出房门。

小如拿着扫帚,将秋日的落叶聚集,见柳佑安开门,问道:「公子,早,你上哪去?」

「我去林园走走,等会直接到厨房用膳,不用帮我准备了。」柳佑安神色自若地答。

小如道了声好,边继续扫着落叶,边埋怨道:「这几日,落叶可多了。」

「你当心点,小心落叶里有蛇。」柳佑安像戴了付面具,皮笑肉不笑的和小如打哈哈。

「公子就爱吓唬人。」小如插腰,朝柳佑安吐了吐舌头。

柳佑安笑了笑:「说笑的,太多就别扫了,免得累坏自己。」

小如:「这可不行,总管会检查的。不说了,公子快去罢,秋日林园的景致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