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点乾粮给警长吃，两人都乾愣著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凝结的犹如身在北极。

平常宋鬱会不停的制造聒噪的噪音，现在陡然这么一安静下来，冯离又忽然想起了开学那个礼拜的场景。

那个叼著菸，浑身冷淡，脾气看著不怎么好的宋鬱。

“你…”冯离转头看了看他。

“你是怎么忍著笑把那段酒醉的戏码演完的？”

“……”宋鬱闭著眼睛，嘴角勾了勾：“意志力。”

“哦…”冯离又把头转回去，一下一下的摸著警长的黑毛：“那你一直以来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故事挺长的，你想听的话我就说。”

“好，”冯离说：“你说。”

宋鬱很详和的把两手放在肚子上，平静地说：“…我小的时候，很常被宋…我爸赶出家门。”他顿了顿，“不过有时候不是赶出去，只是我不想回家而已。”

“可是如果不回家的话，就没有钱可以吃饭。”他说，“住的话我倒是不太介意，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躺下来睡，只不过睡得不太好，有一次我睡在桥墩底下，那裡水流挺湍急的，差点把我冲走，后来我就不再敢去那边睡了。”宋鬱睁开眼睛，淡淡地看著他：“我记得我那时又累又饿，看到街上有狗在翻垃圾，我就想…我应该不至于连狗都不如，狗乞食的话会被人打出去，但是人应该不会吧，所以我就走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人家裡，想和他们要点吃的。”

“……”冯离缓缓走过去，抱住了他，一下一下的抚摸他的头髮：“好了，我知道了。”

“结果我就被他们打出来了。”宋鬱笑了一下，“我操多丢人啊…我被他们打出来了，我和狗的地位是一样的。”

冯离没有说话。

“然后我就观察了一下，什么样的小孩比较能够讨人喜欢，只要把他们的招式学起来，我就能够吃到东西了。”

“然后你猜后来怎么样？”宋鬱笑著说，“我得到食物了，那是一碗白饭，我的招数第一次成功了，那家人给了我一碗饭，而且还附送了筷子！”

“别说了。”冯离将他搂得更紧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以前不知道，但他现在一旦回想起那个幼稚的、纯真的宋鬱，他的心裡就会阵阵的抽痛。

连每一展笑容，每一寸步伐，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那种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对于飢饿侵其蚀骨的恐惧，连他自己都无法抹去。

等他渐渐长大了，再次回过头去看，却已经再找不回自己原本的样子。

正如疯子一旦演久了，最后就真疯了，傻子一旦演久了，最后也会变傻。

“好了…我们不说了…”冯离一下一下轻轻的拍著他的背，“我们来睡觉了，好不好？”

“好”宋鬱笑了，抓了抓他的衣服，小小声的说：“哥哥…那我今天也有巧克力可以喝吗？”

“有。”冯离亲了亲他，“还想要什么别的吗？”

“我头好晕啊…”宋鬱说，“你抱著我睡觉好不好？”

冯离看了他一眼，又把他紧紧的抱住了：“好。”

窗外树梢沙沙颤动，地上的落叶被风呼啸著腾空捲起，转溜著打在纱窗上。

两人缩著脚躺在狭窄的床上，明明空间很小，却一点都不觉得挤。

“冯离…”宋鬱整个人被塞在被子裡，结结实实的包裹起来，他蹭了蹭小腿，仰起头说：“我睡不著…”

“睡不著啊…”冯离看看他，“你平时睡不著的时候都干什么？”

“唔…”宋鬱想了想，笑了：“打游戏！”

“…还有呢？”

“还有…还有…”宋鬱呼吸打在冯离的下巴上，带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