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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秀挨着宫墙,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前走,回到住所。
推开门,就见一个年过四旬的妇人坐在廊下,正拿着绣绷刺绣,只是妇人绣两针,就要拿帕子擦一擦眼泪。
武文秀立刻走上前,将绷架抢过来,“阿娘,不是说了让你别再拿针捻线了吗?”
妇人笑笑,“你这孩子,我眼睛流泪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绣着玩罢了。”
武文秀瞪了她一眼,“你当然觉得不碍事,要是绣瞎了眼,还不是要我伺候你!”说完,就将妇人赶进了屋,换自己在凳子上坐下,捻起针接着往下绣。
妇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过两日,又要给孙公公送冰敬了,你手中银钱可还够?”
武文秀手上动作一顿,随即提高音量,“够,当然够。”
妇人并未疑心,接着问道:“对了,文秀,你上次说让人引荐的事如何了?若是没有打点的钱,我可以想办法。”
“娘,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都打点好了,皇后殿下一定会召见我的,到时候我一定能得到重用!”
妇人发出高兴的笑声,“那是当然,听说池皇后欣赏有文采的女子,若是能得她重用,你就不用像我一样,在行宫里枯耗青春了。”
武文秀盯着绣布上百花穿蝶的图案,喉咙一阵发苦,“是啊,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离开这破地方了。”
她抬起脸,若是妇人在这里,便能看到她眉宇紧锁,眼中是无尽的忧郁,仿若含着破碎的水光。
目光望向头顶蔚蓝色的天空,一只威猛的雌鹰振翅飞入云霄,长而低沉的呼啸声响彻天际。
武文秀垂下眼帘,喃喃自语,“爪利如锋眼似铃,平原捉兔称高情。无端窜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注1]
凌霄殿。
侍候的宫女都被遣退出去,满室寂静。
池婙俯视着歪坐在床榻上的皇帝,他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黑色的斑点,连皮肤都松弛地耷拉着。
哪怕屋里点着浓郁的龙涎香,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行将就木的老人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