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泊锋冷冷道,楼下是小孩子用枯叶埋薯堆的火,蒋泊锋把信封扔进了火堆里,在大冷天里窜起一阵火星子,蒋远清在后面喊,蒋泊锋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远清看着蒋泊锋的背影,他能怎么劝呢,谁会原谅一个曾经想要杀死自己的母亲呢...!
作孽,作孽啊....!
寒冬里,蒋泊锋一个人走着,耳边是院子里孩子们点燃的炮竹声,他眉间凛冽,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可下一秒,他却一把将车门重重关上,他骂了一声,疯狂地跑了回去,跑的肺里全是冰冷寒气。
他在火堆里翻出了那个信封,信封被烧掉了一角。
蒋泊锋的呼吸声清晰可听,他烧红的手指撕开了信,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信里的蒋丽,说她十年前去了广东,如今已经落脚了,嫁给了一个军人,蒋泊锋一行行看过去,蒋丽问到母亲还好,大姐还好,还说给父亲寄了烟,就快到了,....信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好像谁都问候到了,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蒋丽温柔地抱在腿上,男孩头上带着一顶军帽,手里正玩着父亲的勋章。
女人额头上不再有男人拳打脚踢留下的淤紫伤痕,照片里的她将黑发挽了起来,抱着幼子,看起来温婉而明艳。
蒋泊锋捏着信,他一直看到最后,直到看到照片反面,都没有一个字提到他...
蒋泊锋坐在车里,外面车窗上凝了一层白雾在他的眼睛里,他不发一言,他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他和蒋丽被不知道第几个男人从家里赶了出来,在乡下的屋子里,他叫蒋丽别走,蒋丽对他说,他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他放心地睡去了,却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呛醒,满屋都是烧起来的黑烟,他跑下床害怕地拍门,可他太小了,连门上的锁也够不到,他哭喊着蒋丽。
却没想到蒋丽就在门外。
她插上了锁,隔着门,他的母亲哭着对他说:“别出来...,泊锋…!妈妈求求你…,别出来...!”
“泊锋…,对不起…,对不起……”
浓烟与火光好似就在眼前烧过,他是蒋丽一辈子最想抹去的污点。
蒋泊锋闭了闭眼,许久,他从兜里掏出了个打火机,信燃烧起来,火苗映在蒋泊锋眼睛里,他扔出窗外,车轮碾过,只剩下寒冷灰烬。
第三十七章:大年三十
蒋泊锋原来住的旧屋子已经换了新锁,他把钥匙交给了蒋远清,自己并没有留。
他在望水没有别的落脚地,大年二十九,蒋泊锋开车到甘涔楼下,已经深夜十点多了,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等着过个团圆年夜,甘涔的房间已经关灯了,夜里的寒冷随着无边寂静沉降下来,在地上结成茫茫白霜。
蒋泊锋熄灭了车灯,他累了,想着在车里凑合一晚。
他掏出支烟,往楼上望了一眼,透过窗户,甘涔的屋子亮起了点微光。
紧接着地,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蒋泊锋...?”
电话那头甘涔的嗓音带着点偷偷悄悄的小雀跃,有空气摩挲的回音,像是手心小心翼翼捂着电话筒讲的:“蒋泊锋...!我是甘涔...!电话已经装好啦!这是我的号码,你快点记着,我可是一直等乔姨睡了才敢给你打电话的...!蒋泊锋..?你听到了没呀,你怎么不说话...?”
蒋泊锋望着楼上的光,过了一会,他说:“听到了…”
“这个电话真好用...!乔姨今天下午把桌都擦的特别干净,生怕它进灰!还不让我碰!我都没插上队...!你到哪儿啦?到建京市里了吗?”
蒋泊锋放下了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