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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的校园喧闹嘈杂,周扬勾着沈归的肩膀挤进食堂队伍。
周扬突然压低声音:“你小子最近不对劲啊,老是盯着手机笑有对象了?”
沈归把手机锁屏,屏幕最后亮起的画面是今早A戴着犬耳发箍的自拍。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是啊,你见过的。”
“我见过?”周扬掰着手指数,“我们班的?隔壁文学院的?”
见沈归但笑不语,他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我们班女生都有对象了啊!卧槽你喜欢男的?是谁啊?”
“是……”沈归张了张嘴,突然怔住。
阳光刺眼得让人眩晕。他这才惊觉自己竟从未知晓A的全名。
那年天台的风太大,后来福利院的名册被雨水泡烂,再后来…他理所当然地叫着那个单字。
仿佛他生来就该是“A”,是代数里那个未知数,是藏在沈归(归)笔画里的半道折痕。
“喂?”周扬在他眼前挥手,“该不会是你幻想出来的吧?”
沈归猛地攥紧口袋里的手机。
锁屏照片上,A颈侧的朱砂痣在阳光下红得刺目。
“他叫……”沈归突然笑起来,指尖触到手机壳里夹着的青铜镜碎片,“叫沈不归。”
镜面在口袋里微微发烫,仿佛在应和这个仓促的谎言。
远处教学楼玻璃幕墙反射的光斑里,似乎有人戴着黑色犬耳发箍,朝他眨了眨眼。
你是我姓氏里长出的枝桠,是倒映在青铜上的另一轮月亮。
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本就共享同一个灵魂的震颤。
沈归靠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掌心沁出薄汗。
周扬的调侃声早已远去,可那句话却像根刺,狠狠扎进心底
“该不会是你幻想出来的吧?”
他猛地闭眼,五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福利院灰白的天台上,年幼的他攥着半块捡到的青铜镜。
镜面映出自己哭红的眼睛,他抽噎着许愿:
“要是我能和自己玩就好了……”指尖摩挲着镜中倒影,“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话音刚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有双手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我一直都在哦。”
沈归转身,第一次看见了A和自己同样身高,同样眸色,唯有颈侧多了一粒朱砂痣,像滴未干的血。
“你……”
“我是沈不归。”男孩笑着用指尖点他鼻尖,“一直都在。”
回忆至此,沈归突然笑出声。
他摸出贴身收藏的青铜镜碎片,阳光下,镜中映出的不止是他自己A正趴在他肩头,犬耳发箍歪戴着,咬着他耳朵咕哝:
"现在才想起来?我的小狗。"
镜面突然发烫,浮现出当年被雨水模糊的刻字:
双生镜·魂契
A的幻影从镜中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名字不重要。”
“我是你怕黑时分出的勇气,是你孤独时捏造的玩伴,是……”
“……是我灵魂缺失的那一角。”沈归接话,额头抵上冰凉的镜面。
梧桐叶沙沙作响,他们的倒影在碎镜里交融。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A的轮廓里,藏着自己五岁那年,落在镜上的一滴泪。
沈归几乎是跑着上楼的,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
沈归推开出租屋的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A正站在灶台前盛汤,热气氤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