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怀郁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退无可退。
程与感受到程怀郁的妥协,欣喜若狂地收紧手臂。他将脸埋进程怀郁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哥哥的气息刻进肺里:“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他的声音里满是雀跃,仿佛刚才的疯狂从未存在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程怀郁没有回答。镜中的他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而程与却笑得灿烂,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程怀郁望着镜中相拥的倒影,恍惚间觉得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地索取,一半在无声地破碎。
第8章:第八章
程与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
那是初夏的傍晚,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要把积蓄了一整个春天的力气都发泄出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纱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怀郁趴在书桌前写作业,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半了,妈妈今天值夜班,爸爸出差还没回来。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电风扇转动的嗡嗡声。程与裹着小毯子蜷在哥哥床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脸颊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光洁的皮肤上,像被雨打湿的蛛网。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凉掉的白开水和一支体温计,水银柱停在39.2度的位置。
“哥哥...”程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生病的小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铅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程怀郁立刻放下笔,光着脚跑到床边。他的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床单因为程与的不安扭动已经皱成一团,程怀郁的手背贴上弟弟滚烫的额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更烫了?”
他记得三小时前妈妈出门时给程与喂过一次退烧药,按理说现在应该退烧了才对。药碗搁在床头柜上,褐色的汤汁早已凉透,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程与从小怕苦,每次喝药都要哄半天,这次也不例外。
程怀郁端起碗,指尖沾了点药汁尝了尝,整张脸立刻皱成一团,舌头不自觉地吐出来。确实苦得吓人,像是把十斤黄连浓缩在了这一小碗里。
“小与乖,把药喝了才能好。”程怀郁轻轻推了推弟弟的肩膀,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程与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程与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摇头:“不要...太苦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都泛白了。
程怀郁咬了咬嘴唇,突然跑出房间。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翻箱倒柜的响动。片刻后他回来时,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里紧紧攥着两颗水果糖,彩色的糖纸在台灯下闪闪发亮,像两颗小小的宝石。
“你看,”程怀郁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琥珀色的糖果散发着甜腻的橘子香,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喝完药就给你吃糖,好不好?”他故意把糖果在程与面前晃了晃,甜丝丝的香气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程与从被窝里露出一只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要哥哥喂。”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生病时特有的撒娇意味。
程怀郁叹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他坐到床边,把弟弟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程与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过快的心跳和过高的体温。
药碗凑到嘴边时,程与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鼻头红红的,但还是乖乖张开嘴。程怀郁看着他一口口咽下苦药,自己的喉咙也跟着发紧,仿佛也能尝到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