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声谢,小心地避开与弟弟的手指接触。牛奶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程与突然俯身,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哥哥最近...很努力呢。”
程怀郁的脊背绷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程与轻笑一声,指尖划过习题集的边缘。“是吗?”他随手翻开一页,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笔记上逡巡,“我还以为哥哥是在准备别的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程怀郁感到一滴冷汗顺着脊椎滑下。程与的指尖停在一道题旁,那正是他昨天偷偷向物理老师请教的保送面试模拟题。
“这道题...”程与歪着头,表情天真无邪,“看起来好难啊,哥哥能教我吗?”
程怀郁的喉咙发紧。他知道程与的物理成绩一直是年级前三,这道题对弟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是一个陷阱,一个赤裸裸的试探。
“我...也不太会。”他垂下眼睛,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正打算去问老师。”
程与沉默了几秒,突然将牛奶一饮而尽。玻璃杯重重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哥哥可要加油了。”他的笑容未达眼底,“毕竟...我们不是说好要上同一所大学吗?”
程怀郁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程与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离开时故意没有关门,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警告,好像是程与在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直到程与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程怀郁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颤抖着打开抽屉,将笔记本藏进物理课本的封皮夹层里。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叶脉在夕阳照射下如同血管般清晰可见,像是一个用密码书写的不详预兆。
第二天清晨,程怀郁比平时早了半小时起床。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确认程与还在熟睡后,悄悄带上了房门。晨雾中的校园静谧而空旷,只有几个住校生在操场上晨跑。
物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李老师已经坐在里面批改作业。看到程怀郁,他有些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这么早?竞赛题又有不懂的地方?”
程怀郁点点头,从书包里取出习题集。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借口,用竞赛辅导来掩盖保送面试的准备。李老师是学校里少数知道保送项目的老师之一,也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这部分电磁学的题目...”程怀郁指着几道做了标记的题,声音压得很低,“特别是这个边界条件的问题,我总是处理不好。”
李老师会意地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正好,我整理了一些类似的题型。”他故意提高声音说着场面话,同时将一张纸条夹在资料中递过来。
程怀郁接过资料,余光瞥见纸条上写着:面试提前到25号,校长推荐名额。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这意味着距离面试只剩下二十天了,比原计划提前了近一个月。喜悦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他的手微微发抖,几乎拿不稳纸张。
“谢谢老师。”他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将资料小心地收进书包。
“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程怀郁浑身一僵。程与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怎么找不到哥哥,原来在这里。”
程怀郁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不知道程与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什么。李老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故作轻松地笑道:“程与也来了?你哥哥在请教竞赛题,你要不要一起听听?”
程与摇摇头,笑容甜美:“不用了,我就是来告诉哥哥,妈妈让我们今天早点回家。”他的目光落在程怀郁手中的资料上,眼神暗了暗,“哥哥拿的是什么?”
“竞赛辅导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