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巧精致的纸戒指在他指尖诞生。它们比高中课堂上那个粗糙的纸环精致了太多，接口处处理得平滑隐蔽，纸的纹理在折叠后呈现出独特的美感。

程与拿起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套进程怀郁左手的食指上。冰凉的纸张触感让程怀郁手指微蜷。接着是中指、小指...程与的动作很慢，很认真。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程怀郁早已放下了手机，微微侧过头，安静地看着弟弟的动作。暖黄的床头灯勾勒着程与完美的侧脸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珍重。时光仿佛倒流，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当程与拿起最后一个纸戒指，准备套向无名指时，他的动作却顿住了。他抬起头，对上程怀郁带着询问和温柔的目光。

程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他没有将那纸戒指套上去，而是松开了手，任由它轻轻落在深色的床单上。

接着，在程怀郁略带疑惑的注视下，程与的手探向自己放在床头的家居裤口袋。他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丝绒的小方盒。盒子表面带着细腻的绒感，在灯光下显得低调而贵重。

程怀郁怔了一下，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程与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素雅的银白色金属，没有任何繁复的镶嵌，只有简洁的线条和温润的光泽。那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素戒，极简。

程与取出其中一枚明显小一圈的戒指。他执起程怀郁的左手，指尖带着微微的轻颤。他抬起眼，深深地望进程怀郁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着浓烈的情愫。期待，紧张。

“哥哥，” 程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这次是真的了。”

冰凉的金属圈，带着沉甸甸的质感，被程与稳稳地推进了程怀郁左手的无名指根部。

尺寸严丝合缝。

金属特有的微凉触感瞬间从指根蔓延至全身，程怀郁看着自己手上那枚闪耀着温润银光的戒指，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圈冰冷的束缚感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程与没有停顿，立刻拿起盒子里另一枚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承诺。

他拉起程怀郁戴着戒指的手，将两人的手并排放在深色的床单上。两枚一模一样的素戒在暖黄的灯光下交相辉映，简洁的线条折射出柔和的光。

程怀郁的目光从自己手上的戒指移到程与手上，再回到两人交叠的手上，最后定格在程与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亮的眼眸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酸胀得发疼。

程与看着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指腹轻轻摩挲着程怀郁无名指上的戒指，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渐渐被两人的体温焐热。他缓缓开口：

“喜欢吗？几年前的老款式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是我高三毕业那年...偷偷买的。”

高三毕业那年。

那个少年在无边的黑暗和痛苦中，怀揣着怎样不肯熄灭的痴念，独自走进了珠宝店，买下了这对象征着永恒与束缚的圆环。是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奢望，还是早已刻入骨髓的信念。

剧烈的酸楚混合着排山倒海的爱意汹涌而至。程怀郁抽回被程与握着的手，却又在下一秒，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程与。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倾泻而出，瞬间浸湿了弟弟肩头的皮肤。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破碎哽咽。

“小与...程与...” 他一遍遍低唤着弟弟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仿佛要将这迟来的回应，这汹涌的爱意都揉进这个拥抱里，“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