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外买醉,周咏信则是被留下来消一整个学期的警告和小过。
他本就不期待谁来帮他庆祝,倒是汤高宇传了一封简讯祝贺他。周咏郡有点意外,没想到汤高宇记得。
初夏之后,是酝酿以久的盛夏。那年的盛夏迎来几十年以来的高温,气象播报曾连续几日警告民众慎防中暑,并尽量减少在正午外出。
暑假开始,周咏信变得早出晚归,与他们成天酒醉的父亲一样,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彼时周咏郡早就做好离家的准备,也无暇关心周咏信,只要他记得回家并且没少隻腿或断条胳膊就好。
稍微让周咏郡感到不安的,是与汤高宇突然失去联络这点。他与汤高宇绝对不能称之为“挚友”,说是“莫逆之交”也有哪裡怪怪的。说起来,他本就不觉与周咏信同岁的少年能是“朋友”。有时候,他会把汤高宇当成类似“弟弟”的存在,不过时不时地,汤高宇总会打破这种假象。
不知不觉,暑假过去了快要一半。周咏郡以为剩下来的日子就会如此平淡的过去:父亲照常成天喝酒,周咏信成天出去鬼混;似乎除了汤高宇,他又有了不少“很酷”的朋友,周咏信总是神秘兮兮的。
唯一让他有点遗憾的是,暑假开始后汤高宇近乎音讯全无。不过转念一想,汤高宇是以出道为目标的练习生,平时还要顾及课业,暑假增加练习强度似乎也很合理。
他做好了开学前几个礼拜便入住的准备。想到要离开家,他一方面鬆了一口气,可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忐忑。有时候父亲半夜回到家,他会从晒衣间的地板睁开眼睛,侧耳倾听,想要知道父亲会不会上来看他一眼,但这种事一次也没有发生。
周咏郡在夜裡回顾父亲的种种,想起父亲说这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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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第二十四天,周咏郡在晒衣间的角落翻阅小说。毕业后他将那本小说归还,然后去书局买了一本,只为了能在之后反覆阅读。读著读著,他似乎看见了金光闪闪的什么,模模糊糊的,就像他从小知道的“爱”一样。
突然,他听见匆匆的脚步,原以为是早晨才回来的父亲,正想要把小说藏好,免得父亲一时兴起,可能会把小说撕碎,又或者是扔进马桶冲掉。可两秒钟后周咏郡确定,父亲没有那么轻盈的脚步。他很快判断是周咏信。
抬起头的时候,周咏信已经闯进了他的小小天地。
“周咏信?”
周咏信彻夜未归,此时头髮油腻,脸蛋浮肿,身上的T恤也皱成一团,一脸惨白。
“哥!”周咏信几乎是立刻扑过来,抓著周咏郡的衣襬。“救我!”
周咏郡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扯开周咏信,想去看他的脸。
“周咏信,你干了什么好事?”
周咏信抬起头,浮肿的双眼满是泪水,好不可怜。“哥!拜託你救我!”
周咏郡异常的冷静,似乎早就料想到最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你做了什么?”他的口吻有些严厉。“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周咏信支支吾吾。升上国中后他没有长高太多,身材还是一副排骨的模样,这让发颤的身影更加单薄可怜。
如此欲言又止了半天,周咏信才一边流泪一边坦白:“我……我偷了爸藏在床头柜的钱。”
周咏郡差点想把周咏信的脑袋剖开,看看裡头到底是装了什么。即使来到这个家的时间比周咏郡少了好几年,周咏信也应该很清楚,父亲最重视的就是钱。钱关乎到他如何享乐,他需要能让他不醉不归的钱。
如今祖母留下来的遗产已经被花掉不少,手头日益紧张,父亲近年变得多疑,扯到钱不免就会暴怒,时常波及到周咏郡。
“周咏信。”周咏郡想要发怒,但剩下的只有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