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严春雨无法言说自己的感受,恐惧绝望地扯掉了他的舌头,他噫噫呀呀,只能紧紧抱著自己。腹中的恐惧好像成为寄生的异形,即将破茧而出。魏泰明很快被吵醒,睡眼惺忪,严春雨的无法言语让他难以理解。

他想警告魏泰明赶快离开,跑得越远越好,因为他会伤害周遭的人。可是他太害怕了,什么话也说不好。

魏泰明抱住他的时候,严春雨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著惩罚降临。

他听见魏泰明说:“深呼吸。”

一开始,严春雨做得并不好。他气息混乱,吸进的少,倒是气出得多。魏泰明很有耐心,只是不停地说:“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憋两秒,一、二,没错,然后慢慢吐气。”等到他慢慢回复平静时,耳边的声音少了点被吵醒的朦胧,多了点慵懒的笑意:“真是个乖孩子。”

如此一番,过了一阵子严春雨睡了回去,而且睡得比往常都还要好。

电话铃声之后,他颤抖著声音安抚自己: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一、二,吐气。严春雨抱紧自己。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严春雨强忍恐惧,确认方才的来电者幸好,并不是不明来电,上面好好地写著“卢靖婷”。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通讯录有谁,毕竟有好一段时间,他几乎把手机关机整日。

犹豫了数分钟之久,他先传了讯息,询问卢靖婷是否安全。卢靖婷很快回覆,问他能不能通话。为了不让手机铃声响起,严春雨只能硬著头皮回拨卢靖婷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还不等他说话,卢靖婷沮丧的声音立刻传来,并且带来令人吃惊的消息:“晓铎……他不会回来了。”

严春雨的第一个反应是:王晓铎去世了,不由得语塞,不知道该做何安慰。

可紧接著卢靖婷又啜泣道:“我真的太傻了……”

“靖婷姊,发生了什么事?他……你男友不是重病住院吗?他的父亲不是在照顾他?为什么突然……”

卢靖婷哭了起来,告诉他:“那个混蛋,他根本没有住院,也没有什么爸爸照顾他!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骗你?为什么……”

“钱!”卢靖婷的声音拔高,狠狠刺进严春雨的耳朵。“他是为了我的钱他只是为了骗我的钱!”

严春雨楞住。

“呜……我为什么还是这么蠢,十年后还是被男人骗……”卢靖婷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她几乎是放声大哭。“从一开始他都在骗我……他只是想要我的钱而已……”

严春雨应该要安慰她的,不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房客,更是因为他很清楚她的心都要碎了。可是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怀疑,他根本没爱过我。”卢靖婷又说:“他根本没爱过我……”

他根本没爱过他。严春雨想。他根本没有爱过他。是为了钱吗?身体?不,他的身体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即使想要免费的性爱对象,他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没必要找一个茧居两年,毫无美感的软弱男人。

严春雨想起空空如也的壁橱,以及消失的赔偿红包。

“靖婷姊。”他忽然说:“他没有爱过我。”

“呜……什么……?谁?”卢靖婷吸了吸鼻子。“泰明吗?”

“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甚至,也不只是想要我的钱。”

“春雨……?”

严春雨把脑袋的最后一颗螺丝锁上,喀啦喀啦。当年打开公寓铁门的时候,他大概就把这颗螺丝遗落在楼梯的角落了吧。

“他是为了报复。”

“报、报复?春雨,你到底在说什么?”

思绪清明,豁然开朗,严春雨没注意到一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