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陈春江家坐了三个钟头,罗羽钦终于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天黑了,明天再说吧。”孟晓红心疼地看着犯困的念筝和念念,抱起小肉墩子,要去牵念筝,“走,婶儿带你睡觉去。”

念筝却反应很大地挣开她的手,退回到罗羽钦身边。

孟晓红苦笑:“这孩子,只跟着小罗走呢。”

罗羽钦站起来牵住他的手,念筝就跟着走,仍是没有表情,眼睛也从不聚焦到罗羽钦脸上,又好像并不在意他是谁。

炕很大,可以横着躺,念筝平躺着一动不动,念念睡在他左侧,罗羽钦在他右侧。

灯灭了,月光下能看到念筝还睁着眼。罗羽钦终于忍不住,凑过去抱住了他。念筝挣扎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啊?”罗羽钦把他抱过来,让念筝的额头抵在自己胸口。拍着他的背自言自语:“你就看着我生气、吃醋,吃冬至的醋,不告诉我。”

“是不是背地里笑我傻呢?我还嫌弃自己的儿子丑,确实,那时候没长开,看着确实没我帅。”

“第一次见着我的时候想什么呢?该不会觉得我装不认识你吧,觉得我是负心汉?”他笑笑:“我当时就觉得这人长得也不赖,这个叫冬至的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他搂紧念筝的背,声音哽咽,黑暗中,眼睛里有泪花闪动,“你知道吗宝宝,我可羡慕冬至了,你一直想着他,他都不要你了……你还会在梦里喊他的名字。”

“我嫉妒死了。”

“那个玉佛也是我送的吗?真寒酸,怎么也不送个好的。看来我们过得挺穷的。我怎么不把表卖了,是不是你不让卖?”

“我还把玉佛给你弄丢了,你在雪里找了一夜,我都看见了。我一会儿不想让你找着,一会儿又想算了,你这么伤心,还是让你找着吧。”

“为什么我会忘了你啊?”他亲亲念筝的额头,把脸埋进他的颈间,嘟囔道:“你发现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了,难不难受啊?”

男人再忍不住,眼泪滴滴滚落,打湿了爱人的衣襟,声音呜咽,“我错了,我怎么能忘……”

他捧起念筝的脸恳求着:“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是不是又在跟我闹着玩?”他难过地皱着眉,“你别玩了,不好玩。”

没有人回应他,甚至都不知道念筝能不能听到。多希望念筝只是一时贪玩,在捉弄他,惩罚他的忘记。

可是,他也知道,念筝心软,恐怕装也装不下去,会早早好脾气地来哄他。

而另一边的念念也没睡,背对着他们,强忍着不让肩膀抖动,小脸上糊满了眼泪,张着嘴呼吸,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枕巾,好在眼泪砸进枕巾里悄无声息。

“老板,咱说好了修一趟十五,怎么才给七块钱?”戴着粗框眼镜的维修工捻着两张钞票和家具店的老板掰扯。

“你这电路都老化了,我给你收拾了俩小时,不合适吧。”他的长相实在没有威慑力,圆脸盘,还有点学生气。

老板就是看他好欺负,挥手赶人:“街坊邻居的,给便宜点,以后有活还找你!”

王阳阳从小不会吵架,话都憋肚子里说不出来,只能闷头吃亏,把钱放进口袋里,启动他的二手摩托,穿过清风镇的老街,响得地动山摇。

不知是这几年里第多少次经过未来电子了,他每次看到那生了锈的牌子还是会眼湿。

“哎干什么呢!”他急停,颠颠跑过去驱赶用石头砸玻璃的小屁孩,“一边去!”

小孩们把剩余石头丢在他身上,做着鬼脸跑开了。

拍拍身上的土,王阳阳仰头看“未来电子”的牌子,琢磨着那时候,清风镇还没这么旧,那些老城墙也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