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顺着石缝渗下去，和河水混在一起。

我终于承认，害怕的不是他离开，而是永远失去他。

于是，第二日清晨，我做了决定。

我把石子挂在颈间，靠近心口的位置，像是随时能听见它的跳动。我再不掩饰我的身份，不再伪装成寻常人。我开始动用那些被唤醒的力量，去追索回神国的路。

只要能找到澜知，哪怕是逆了天意，我也要把他夺回来。

因为我终于明白我生来便是为他。

归途并不容易。

缄阙神国与凡尘之间隔着层层屏障，我一路血肉淬火，几乎是用伤口撕开了一道缝隙。等我跌落在那片熟悉的苍穹下时，脚下的大地依旧威严、庄重，然而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却比记忆里更冷、更肃穆。

我第一次觉得神国也能如此陌生。

四方的神官望向我时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审视，也有复杂的避让。议殿里空旷肃穆，石柱高耸，澜知却不在那里。

我疯狂打探。

终于有人冷冷告诉我：“命澜国王已回归，肩负起使命。”

心口骤然一紧。

我追到他常去的静修之处。门口的水杉高耸，风声簌簌，推门的一瞬间，我看见他。

澜知仍是一身素衣，发冠束得极整齐，神情冷静而沉稳与那段凡尘岁月里，被我撩得满脸通红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命咎，你不该来。”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决绝。

“澜知。”我走过去，几乎是要将他压在身前，“你就打算这样？一句话都不解释，就推开我？”

他沉默。

我逼近：“你说过，心会记得。你真的忘了吗？”

澜知的指尖在袖口里微微蜷紧，我看得清楚。那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忍耐。

终于，他垂下眼，声音哑得几不可闻：“我若不走，你如何与桑吟了断？你们两情相悦，我何必横在中间，成为罪人？”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利刃从胸口贯穿。

原来他真的信了。

信我与桑吟，信那场暧昧的试探。

“澜知！”我声音颤抖，近乎咆哮，“你在逃！你根本不敢正视！我从未爱过别人，我要的只有你！”

他抬眼看我，眼眸震颤，随即极力压制，仿佛一旦回应，就会溃不成军。

“命咎，”他轻声，却每个字都像刀子，“你不懂。我肩上背负的是神国，你是自由的。而我……哪怕舍弃一切，也必须履行宿命。”

我心口猛地收紧，像被千钧压下。

他宁愿误解我，宁愿舍弃我们，宁愿把自己困在使命里……也不肯再伸手。

那一刻，我第一次真正害怕。

害怕不是失去，而是他就站在眼前，却选择把自己彻底锁死在神国冰冷的职责里。

我一步步逼近，直到将他逼退到石壁前，冷硬的墙壁拦住了他的退路。

“澜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不在乎我。”我低声，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仰着头，睫毛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嘴唇抿得死紧。那副强撑的模样，不是冷漠，而是隐忍到近乎破碎。

我伸手，按住他的下颌，逼迫他直视我。

他的眼眶里涌动着光，那不是冷静，而是挣扎。

“命咎，别这样。”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点颤，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压抑。

可我越看见这种反应，心口越像被火点燃。

我想要他彻底承认，想要他崩溃、想要他再也无路可退。

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