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回，他竟带了盆桃花来。

不是宫里常见的碧桃，是乡下那种最普通的野桃，花枝歪歪扭扭的，花瓣薄得像层纸。

他把花搁在窗台上，自己坐在花旁边，望着她轻声说：“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说最爱这种花，说它野，活得泼辣。”

扶音的心猛地一揪。

那些被压在心底，住不住的虚妄碎片，又开始拼凑起来。

青衫的少年，飘落的花瓣，还有那句被风吹散的‘等我回来’。

不知怎的，她竟下意识地想躲开。

她猛地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陛下记错了，臣妾不喜欢桃花。”

墨寒钰的动作僵住了。

他望着那盆桃花，指尖轻轻蹭着粗糙的花枝，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裹着说不清的苦涩：“是，你不记得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天夜里，扶音睡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把她抱进怀里，勒得很紧，像是怕只要一松开，自己就会消失一样。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音音，别离开朕……”

温热的液体滴在她颈窝，带着咸涩。

扶音的心跳漏了一拍，说不清是惊还是疑

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也会哭吗？

可没等细想，那点异样就被更深的寒意盖了过去。

他的温柔是毒药，要是贪了半分，只怕连骨头都剩不下。

第一十八章 痛苦的抉择

扶音次日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空空如也，冰凉的床榻，仿佛墨寒钰从未出现过。

昨夜的一切也似乎都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天亮时分就化为了露水，不见踪影。

“贵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扶音在宫人们的伺候下起身，她还是不习惯这么多人的伺候，十几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就像是金丝笼中的鸟儿，无论如何都逃不出。

没什么胃口，索性吃了两口粥就放在了筷子，一旁的大宫女绿瓶尽职尽责地为她布菜，可她用筷子挑挑拣拣的，还是没能入口。

“贵人饶命！”

哗啦啦的跪下去一大片，众人苦苦哀求她多吃一点，扶音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人搀扶起来，可绿瓶咬着嘴唇，死活不肯起身。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何故就会随意地要人性命？”

外界传言纵然不堪，也不至于到如此的地步！

绿瓶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贵人进食少，便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够周全，陛下口谕，要我等伺候好贵人，贵人，我家中弟弟还小，父母却已经年迈，还请贵人高抬贵手！”

扶音愣了一瞬，苦笑出声，原来如此。

她从不承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因为自己的胃口不佳，而丧了性命。

可这群宫人何辜？她们所犯何罪？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丧命于此？

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应该怪谁。

整个人的力气都松懈下来，这紫禁城，人人都想进来，享受泼天富贵，却不知道，富贵迷人眼，这里不过是一个黄金囚牢罢了。

“罢了，你们起来吧。”扶音长长地叹了口气，“本宫多吃些便是了，那粥味道不错，下次多备一些爽口小菜。”

看到扶音用膳，绿瓶才松了口气，带着宫人起身，伺候的越发用心。

一顿饭活生生地用了半个时辰，眼瞅着贵人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绿瓶临走前，悄悄地打量了一眼贵人。

贵人，似乎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凶神恶煞？

想到这里，还是摇摇头，上位者的事情，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