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木盒,小心翼翼揣进袖子里。

抄写佛经的日子果然难熬。

青砖缝里渗出来的潮气混着霉味,整天在鼻尖飘着。

扶音的被褥薄得很,每天送来的饭菜更是清汤寡水,难以下咽。

扶音盯着刚送来的那碗银耳羹,瓷白汤匙沉在碗底,舀起来时竟挂着几缕瞧不真切的褐色丝絮。

她指尖轻轻发颤,把汤匙往碗沿一搁,目光扫过殿里垂着头侍立的宫女,正是太后新派来的春桃。

她这几天总觉得精神头不足,早上起来喉头发腥,帕子上时不时沾着点淡红血迹。

原本还以为是佛堂又湿又潮,这才让寒气进了身子,可如今看到羹汤里的异常,立时明白了。

她不动声色地拿银簪子划开碗底凝固的羹糊,簪尖竟慢慢透出暗青色。

“果然是毒。”她捏紧了帕子,指节都发白了。

扶音不动声色地把碗往前推了推,声线听着没什么起伏:“这汤好像凉了,春桃,端去热一热。”

春桃暗地里撇了撇嘴,赶紧上前,端着碗退了出去。

佛堂里的饮食都是太后宫里统一送的,能在这上面动手脚的,除了柳归烟还能有谁?

这毒下得也太阴了,刚开始只让人打不起精神、浑身发沉,等觉出不对时,怕是早就没救了。

深夜里,佛堂的烛火晃得人眼晕。

扶音攥着狼毫的手突然抖起来,宣纸上写了一半的‘空’字被墨点晕成了一团模糊。

她低头去够滚到脚边的镇纸,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暗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来,滴在明黄的经书上,像朵炸开的妖异梅花。

“噗”

更大口的血溅在摊开的《心经》上,黑字眨眼就被血色浸透。

扶音眼前一黑,狼毫从指缝滑落,身子像断了线的木偶往前栽,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贵人!”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听见动静冲进来,见她面无血色地趴在血滩里,吓得声音都打颤,“快来人啊!瑾贵人吐血了!”

消息传到慈宁宫时,太后正拿银签子挑着蜜饯吃,听完冷笑一声把签子甩在青玉盘里:“装病罢了!哀家看她是嫌抄经罚得轻,变着法儿躲懒呢,真是被骄纵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