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提兰醒来的时候乌尼尔已经不在了，他摸了摸身边冰凉的床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王城比他们自己家冷多了。

提兰刚刚醒来，脑子里还是不清醒，他晃荡了一会儿才穿好鞋子下楼去找他。

还没下楼梯，就看见哥哥坐在楼下的长桌上不知道在跟安德说些什么。

提兰其实有一点奇怪，他一向对这些感情里的明明暗暗很敏感。

他这个表兄，对哥哥真是奇怪的不得了。

“哥哥。”

提兰从楼上跑下来，刚要开口说话，余光就瞄到站在门口的人影。

宋伯川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直安静地站在外面，肩膀上落了点薄雪，他不知道从哪又找来一把剑，佩戴在腰侧，闪着凛凛的寒光。

看见他的刹那，宋伯川唇瓣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提兰倏地就转过了头，闷着头躲到了宋伯川身后。

乌尼尔从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停止了与安德的对话。

他偏头看着提兰垂头丧气的模样，嘴角噙了点笑意，那点笑意太微弱了，像是雪地里的火苗，风一吹就散了。

不用乌尼尔说，安德就跟提兰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走了？”

提兰从乌尼尔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一不小心又碰到宋伯川的眼神，嗖家伙又躲了回去。

乌尼尔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要让他一直站在外面吗？”

提兰低着头，哼哼唧唧地不说话。

乌尼尔微微一笑，笑容可比安德在的时候轻松多了。

“我不会帮你把他叫进来的。”

提兰小心思被人戳破，有点恼，红着脸拱他。

“不叫就不叫。”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一上午提兰还是坐不住，左动弹动弹，右蹭弄蹭弄，时不时地偷偷跑到楼上从窗户里偷偷地往下看宋伯川。

然后垂头丧气地回来。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作啊？”

乌尼尔手上拿着羊皮纸的令状，正低头看着，握着羽毛笔的手指修长而又苍白。

他抬头，轻轻地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道：“你才是主人，他就算在外面站上几天等你，也是应该的。”

提兰讪讪地抬头。

“这样啊……”

提兰安静下来了，坐在乌尼尔身边，抱着个手炉默默地看窗外的雪。

王城的雪真大呀。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是个这样的冬天。

还是少年的宋伯川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湿漉漉地爬出来，将一快鹅卵石大的宝石项链丢到他和维利尔脚下，然后砰地半跪在地上。

他沉着脸，脸色比结了冰的湖水还要冷。

提兰浑身僵硬，根本不敢直视他。

而维利尔站在一边开心地大笑。

“哈哈哈哈，提兰，看来你们家养的狗还是懂点事的。”

他上前一步，将那块大宝石项链踢到宋伯川的脚下。

满是青春痘的脸上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轻蔑。

“项链被你碰过了，我也不要了，就赏给你吧。”

宋伯川轻轻抬了抬眼皮，目光跃过维利尔，似乎是看了提兰一眼。

而提兰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几秒钟仿佛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宋伯川吐出一口气，低垂下头，没什么表情地道：“谢少爷赏赐。”

维利尔开心地带着侍卫离开，只剩下年幼的提兰站在原地，他甚至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