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父子俩坐在客厅裡閒聊著。

“怎麽今天没有带Ethan一起过来？”父亲微笑问道。

Levi低头，轻声道：“我跟他之间闹了点矛盾。”

“哦？”父亲略微讶异，扬了扬眉，“想说说吗？”

在他心裡，Levi和Ethan都是极为理智稳重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应该不会如普通情侣般吵架才是。

于是，Levi将整件事告诉了父亲他人生中的指路明灯。

听完叙述后，父亲低头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这种巧合，我执法这麽多年都没遇到听到过。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没错。”

父亲温和地看著Levi，让他那颗自事发后就一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下来。

“如果要就这件事做个总结，来规避以后再发生同样事件，我会说因为我们的司法体制并不完美，要用一个不完美的体制来解决複杂的法律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做法官的懂得变通。这也是为何，法官不能是AI，一定要是人才能做得到。”

Levi认真凝听著。

“法律是用来规范人的，那就注定是跟人打交道，服务于人。我们做法官的，谨遵法律固然重要。但在此之上，在法理和人情之间的取捨，才是最关键的选择和决定。这也是为何，法律给予法官诸多酌情处理权。”父亲说到这，顿了顿，抿了一口酒，继续道：“你从小就循规蹈矩，到了固执的地步。你不知道我曾经多希望你能犯犯规，做错事。这样你才会明白，做错事的人是怎麽想的，你才能真切地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

Levi讶异地看著父亲，这天下竟有希望自己孩子犯错的父亲？

“所以，你跟Ethan在一起，我很支持。他应该能改变你，让你犯犯规。”父亲笑了笑。

Levi放下手中的酒杯，切入今晚他回来的主要目的：“爸爸，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上诉法庭的首席法官是您的大学同学？”

“是，都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父亲笑道。

“您能帮我跟他说说，让他儘快批准Ethan的上诉申请吗？那个被告真是无辜的。”Levi鼓足勇气，提出了他人生第一个“走后门”的重大请求。

父亲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开心笑道：“呵呵，看来，他真的能改变你。”

听到父亲的调侃，Levi不由自主地脸红，低头不语。

“申请已经递上去了吗？”父亲边问，边拿出手机。

“今天刚递上去了。”

“被告叫什麽名字？”

“徐磊，一级谋杀指控。”

父亲手上的电话已经接通。

“David，好久没见。我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一餐饭？没问题，外加一瓶酒，够吗？再多可不行了，我可不想被控行贿。”父亲玩笑著，随即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一个叫徐磊的被告，一级谋杀指控，在高等法院被判罪成。他的代表律师，Ethan Zuo提出了上诉，申请今天刚刚交到了上诉法庭。”

那边不知说了什麽，父亲停了下来，耐心等待著。

过了一会，父亲再次开口：“对，就是那份申请。如果理据充足的话，你儘快批了吧......好，就这个週末，来我家吃饭，好久没聚了。”

看著父亲挂断电话，Levi大大松了口气：“谢谢爸爸！”

“两父子说什麽谢？更何况，如果被告真是无辜的，我们绝不能容忍一个无辜的人，在监狱裡度过下半生。”父亲神色肃穆。

“是，宁愿放过十个犯人，也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老死在监狱裡。”Levi低头说出这句在法律界广为流传的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