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替她斟上大半杯梅子酒,瓶子里剩下一点倒进自己杯子,度数不高,梅子香气很足。

背景音是学生们打打闹闹,家入硝子抿着酒,和他毫无营养地进行着吹水聊天,两杯梅酒下肚,旁边那个平时话很多的白毛,从头到尾,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了,有心事?”家入硝子打趣道,“怕源总抛弃你,带着体育生跑了?”

五条悟像被摁下开机键,转过头,按照程序露出一点笑,语带不屑。

“怎么可能。”他说,“区区体育生。”

“你破防了。”家入硝子说,“我这几天做了奇怪的梦,相当真实……”

夏油杰:“你也?”

家入硝子:“这么说……你也是?”

夏油杰:“说说看。”

家入硝子:“梦见我在医务室。这家伙抱着小源急匆匆地闯进来,要我放下手头工作,先看这孩子的伤。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仔细一看,只是断了两根肋骨。他比患者本人还紧张,治疗的时候也一直守在边上盯着看,像防着我似的。”

夏油杰:“让我猜猜看,小源看起来比他年轻一轮,对不对?”

家入硝子讶然:“这你都知道?”

“……嗯……”夏油杰心里已有了猜测,转向五条悟,求证道,“你好像知道的更多你怎么看?”

五条悟淡淡地回答:“还能怎么看。”

喜欢把‘我家亲爱的’挂在嘴边,语言和表情欢脱快乐如同五线谱上的音符,他像一名舞台剧演员,要把感情通过肢体和言语,用数十倍的力道表现出来,而当他不这么做的时候,表情冷淡得有点吓人。

人们形容一个人的可怕,常使用‘眼神’,后缀一系列比喻,而他的眼睛被黑色眼罩密不透风地挡住,只留毫无情绪的下半张脸。

哪怕是这样,捉摸不透的危险感觉,依旧十分强烈。

坐在他对面,无缘无故的先低了头。

“他为什么不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咒灵呢。”五条悟自言自语地说,“用束缚绑住,去哪里都带着,形影不离。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能看见的术师也打不过我,这样该多好。”

家入硝子:“又开始了是吗?变态控制狂。”

“这么说我,有点失礼了。”五条悟说,“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家入硝子:“往恋人身上装定位咒物和窃听器,这还不算变态?”

五条悟:“他同意的哦。”

无论听多少次,家入硝子都肃然起敬:“你们两个确实天生一对。”

夏油杰:“你……”

他刚想开口指责,瞥到对方的神色,顿时一愣。

面无表情的脸,灯光覆盖在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像一层融不开的冰。

令人胆寒的低压感。

随着年纪增长,五条悟的脾气是越发好了,至少装模作样的水平日渐精进,每天都像一朵朝着太阳嘻嘻笑的小白花,比真正的高中生还偶尔难掩生气的模样也不会超过三分钟

而现在,他的表情显然是一种强制冷静的状态。

把择人而噬的野兽关进笼子,然而那头恐怖的狂兽却因此更为愤怒,不断地用身躯攻击着铁笼。

砰!砰!……身躯与金属相碰的刺耳声响,连带着引发地震,那声音每一下都撞在耳膜上,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上一次见他露出这种堪称失态的表情,还是在两年前,源柊月决定去国外工作。

两人爆发前所未有的争吵,然后是史无前例的长时间冷战,低气压萦绕着整栋别墅,气温无端跌了几度,其他人面面相觑,想劝和不知从何开口。

那天晚上,夏油杰看见他坐在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