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安的目光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脸上徘徊两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真是海盗？！”

依旧是沉默，但沉默在微安的眼里却被看作是默认。

“我的上帝！”微安长叹。

这一次，不知道她是在感叹自己的霉运还是好运了。

小木船在海面上随波起伏，荡荡漾漾，像是被风裹挟进大海的一片枯叶。

阿加利忽然想到了之前在港口的时候，他听到的人群里传来的话语。

“……听说艾德里安上校抓到了什么人！”

阿加利蓦然抬眼。船上有人被俘虏了！

索尔的脊背弓下来，眉毛低低地压着眼睛，看起来像个倒霉的小狗。他问：“阿加利船长，叔叔他们……没事吧？”

这一刻，他又一次喊出了那个阔别已久的称呼，仿佛这样阿加利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流言里那般，足智多谋、战无不胜。

水花的脆响伴随着一个打破索尔希冀的答案毫无预兆地响起。

“他们一部分被俘虏了，一部分跳水逃走了。”

微安被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吓了一大跳，往索尔的方向靠了靠：“谁在说话！”

索尔只觉得这声音好熟悉，说：“奥古斯都？”

“当然是我。”不知什么时候，人鱼竟然出现在了阿加利身边的船舷上，探出双手扶住小船边，“谢谢你还记得我，索尔。”

微安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从水里突然钻出来的怪人，她听到了索尔的真实名字，但眼下紧张恐怖的氛围不容她将心中的不满和疑惑说出口。

阿加利说：“你当时也在附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一艘战舰回港，本来他们也没有怀疑你们的船。但是接受盘问的时候，新船长似乎有些慌乱，漏了破绽，被对方给识破了。你们船上本就是伤残居多，一部分人被俘虏，其他人趁乱跳水逃走了。”

“有多少人被俘虏？”

“大约十六七个。索尔的叔叔，乔戈里，也在里面。”

索尔下意识慌乱地站起身，引得小船好一阵晃动。微安那一侧尤其颠簸，她惊呼一声，抱住了索尔的腰，这才没被颠下船去。

“冷静！索尔。”阿加利说。

奥古斯都在水下托住船只，不让小船侧翻。

微安抿着唇放开抱着索尔的手，轻轻拉扯索尔的衣袖。索尔顺势颓然坐下。

海盗，被政府军捉住，是没有活路可以走的。

他们只会被吊死，尸体悬挂在滨海的断崖，警戒过路的海盗不要轻易造次。

“乔戈里叔叔！”索尔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眼泪包在眼眶里，在月色下莹莹闪烁。

阿加利语气严厉：“收起你这幅软弱的模样，索尔！你的眼泪一无是处！”

这还是阿加利第一次这么威严地同索尔讲话，半大少年抿着嘴，用袖子撸过眼角，带走一片水渍。

阿加利见他稍微冷静，才说：“我还在，我不会放任他们被绞死的。”

“船长，你有办法？”

阿加利：“……现在还没有。”

微安在角落里小小声说：“就你们三个，要不放弃吧，那可是正规军……”

微安的话说得阿加利心烦。他何尝不知道那是正规军，可是，他不能放任他的船员不管。

而且，瓦尔基里号也落入了政府军手里。

瓦尔基里号……

阿加利猛然回头，看向被扣押住的自己的船只。

现在，他只能赌一赌了。

如果输了，他就赔上性命，反正他的这条命，早在十年前就该死的。如果赢了……阿加利想，或许这个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