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歇了。
背地里,无数人好奇禾姝到底是以何种手段能使皇帝回心转意且情深至此,萧宁煜也不例外,只因他太了解他的父皇,虚情假意、喜新厌旧,情根深种这等事出现在他身上未免荒谬。
许是见萧宁煜实在好奇,禾姝便替他解了惑。
帝王的情根原是种在一只漆黑丑陋的虫上,那虫养在银制的碗中,以禾姝的鲜血为食,一月一食,能牵动人的情窍,令中蛊之人发了疯般爱上蛊虫之主。
所谓情深意重不过是海市蜃楼,一片虚妄。
峦阳禾氏一门中,女子善蛊,男子善毒,门中蛊毒除其门中之人,遍寻天下无人能解。
彼时,禾姝漫不经心地用簪子刺破自己的指尖,将手指伸入碗中喂养蛊虫,淡淡问了萧宁煜一句:“阿垣,你想学吗?母后可以教你。”
萧宁煜立在禾姝身侧,年轻的太子眉宇间已然显出帝王之气,瞧着矜贵不可攀,随了禾姝的冰冷淡漠和皇帝萧颛的虚伪傲慢,俯视那碗中之虫犹如俯视尘间蝼蚁。
那虫生得丑陋,体型很小,令人看不出这么个东西竟会吞食人的血,能啃噬人的心。
自欺欺人,萧宁煜讽刺地勾唇,他可不需要这么个东西。
第二卷
第59章五十九、生辰
四月二十八,太子生辰宴。
承瑞宫装饰焕然一新,大设宴席,宫内外共设四百二十八席之多,不仅有文武百官进宫祝贺太子华诞,更有他国使臣前来献礼道贺。
此回太子生辰宴皇帝似乎有意大办,不仅宴请众多臣子,宴席各处更是极尽讲究:
只见殿内长桌两端各摆一只紫金釉云纹花瓶,瓶中皆插鲜花;桌上餐具皆用金碗、金盘、金筷,且每桌有一红漆木盒用以盛放赏赐之物;吃食更是精致奢侈,光雕花蜜饯便以高足碗摆了九只之多,更有冷膳、热膳共三十六品,其中有鲜羊腿、三脆羹、鸳鸯炸肚、鲜虾蹄子脍等佳肴,就连点心亦摆了八盏。
乐府为此次生辰宴更是提前一月就做了准备,编了好几支新曲与新舞。可这第一支曲已然吹奏许久,众人却迟迟未见太子身影。
东宫。
按规制,萧宁煜今日应着衮冕九章。冠九旒冕,九旒冕玄表纁里,前后各垂九旒,旒五采,玉十二,珠五。以玉衡为冠,黈纩充耳,冠插玉簪,缀有朱缨;着玄衣皇裳九章,以金线绣有双龙在肩,高山在背,火、华、宗彝在双袖,藻、粉米、黼、黻在裳。更有大带素表朱里收于腰间,同裳色蔽膝护于膝上,佩以大绶四采、玉佩两组、素纱中单等。
可谓是从头至脚无不装点,尽显华贵雍容。奈何还没等这套繁琐装扮穿戴完,萧宁煜就耐心告罄,面沉如水。
贺云亭进来时,小瑞子正诚惶诚恐地半跪于地替萧宁煜戴玉佩,瞧见贺云亭就像瞧见了救星,手脚麻利地快速戴好,便急急忙忙退下了,生怕再晚一步就要便会挨他主子一通训斥。
萧宁煜烦躁地扶了扶沉甸甸的冠冕,心情欠佳,冷冷瞥向贺云亭,“有事?”
自然是有事,否则贺云亭也不必在宴席开始前,还特意绕路来东宫一趟。
“殿下,近日风月楼附近多了些行迹古怪之人。臣瞧着,似乎是在探查什么。”贺云亭言辞谨慎地汇报。
风月楼虽说这些年做事都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但也难免会沾惹上一些麻烦,萧宁煜对此见怪不怪,只问,“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