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祺被崔士贞甩得跌坐在地,听到他所言后大笑起来,面容狰狞,“崔士贞,你装什么君子?你以为好处全是我们郑家拿了?这等偷梁换柱的计谋可不是我们郑家想的,你与其在这质问我,倒不如去问问崔相!”

随着这几句话重重砸下,崔士贞浑身好似被冻住一样,身体僵直不动,半天才吐出字来:“你说此事是我祖父授意的?”

“士贞,贪心的并非是我郑祺。”郑祺睁着发红的眼眶,心有不甘地仰头。他俊朗的脸不知何时被风雨浇得湿了个透彻,生出泪迹斑驳的错觉。

崔士贞低头看着眼前的多年好友,心中又恼又痛,努力平复了一会儿,才道:“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先遮掩过去,其他的以后再打算。我出府去玉兴桥看看情况,你就在府上等着,哪也别去。”

“好。”郑祺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快去快回。”

出府前,崔士贞遥遥地望了一眼崔屹所居的北院,风雨侵袭下的北院安安静静,似乎半点不受其扰。

赶往玉兴桥的路上,崔士贞已在心中细细算了一番:须等玉兴桥塌了的消息传入宫中,萧宁煜才能以此为由率领御林军前去救灾。而皇宫距玉兴桥甚远,他从相府赶过去比之快得多,完全有可能在萧宁煜率人赶到前,抢先一步销毁罪证,控制形势。

这么一想,崔士贞的心稍稍定下来,不由加快了策马的速度,冒雨朝玉兴桥方向急急赶去。

可等崔士贞率领一小拨人马赶到玉兴桥时,却见事发之地并非他设想中的乱作一团

一队人在清理桥面和桥下的杂物,将坍塌的石块和洪水冲来的树枝都尽数清走,让水流得以畅通;一队人则在玉兴桥的上游用麻绳设下路障,拦住上游冲下来树枝、石块等较大物体,避免对残破不稳的桥体冲击,再度引发坍塌;还有一队人在周边疏散百姓,指挥着百姓个个排好队,领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撤离到安全开阔的地方去。

崔士贞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训练有素的士卒,他们在暴雨中沉默却迅速地动作着,有条不紊地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

桥边有一人孤身而立,身上的银白盔甲在雨水的冲刷下,散着凛凛寒光。

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崔士贞的双目好似被那寒光所刺痛,蓦地一缩。

是奚尧!

崔士贞的唇边绽开一抹自嘲的笑,他早该想到的,萧宁煜既然要设下此局,不可能毫无准备。他萧宁煜调兵不易,距离较远,奚尧却截然不同。

显而易见,萧宁煜已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他此次就算不倒,也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一群没眼力见的,个个干站着看戏呢?还不快去帮忙!”崔士贞沉着脸呵了一声,身后的士卒得令,纷纷加入了救灾的队伍中。

崔士贞慢慢走至奚尧身侧,与他搭话,“奚将军赶来得可真及时。”

奚尧不会听不出崔士贞话中有话,淡淡地看向他,“崔将军来得也不算迟。”

“迟”的咬字略重,听得崔士贞脸色微变,这不是在暗讽他来迟了么?!

好在崔士贞深谙虚与委蛇的诀窍,顷刻间便收拾好情绪,笑着恭喜奚尧,“奚将军今日救灾有功,想来等消息传回宫中,陛下定会有大赏。崔某在此提前恭贺奚将军。”

“救灾实乃份内之事,崔将军何出恭贺之言?”奚尧听着崔士贞的道贺,面上没有半点喜色,目光锐利地看来,“莫非将军眼中,只能瞧见嘉奖赞誉,瞧不见民生苦难?”

崔士贞的双眼微眯,不卑不亢地道:“奚将军慎言,崔某绝非此意。”

远处传来马车车轮碾过泥地的声音,那马车后头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列御林军,是萧宁煜到了。

马车渐渐停下,萧宁煜撩开帘子从中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