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家里这辈上就她一个孙女,平日里孤单的很。”师母顾氏十分和气?的笑道。
柳氏提议:“等芃姐儿记事了,让她们结个手帕交。”
许听澜自然?称善。
柳氏又是惋惜,可惜两?个孩子年龄相差太大?,等芃儿也长到七八岁时,悦姐儿都该议亲了。
……
郑迁已在?前院换下公服,穿一身闲适的褐色道袍,笑吟吟信步进来,像个怡然?闲居的老员外,他的身后跟着长子郑瑾。
郑瑾在?工部挂职,但平日多是跟随在?老父身边侍奉,常居中枢。只见他身材高挑,皙面长须,举止沉稳老练,一见面便热络的与沈聿寒暄攀谈,毫无间?隔三年的生疏。
两?家通家之好,不太避讳男女,只在?用饭时分作?两?席,中间?用壁板相隔。
怀安还算个小娃娃,和妹妹一样,由许听澜带着在?内室的女席上,怀铭则跟着父亲在?外面男席。
怀安长长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是女席好啊!师祖母和婶婶们别提有多和善了,对他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不像外头的男人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菜都凉了还没吃上几口。
他嚼着鲜嫩的烧鳜鱼和爽脆的嫩芽油菜苔,心里幸灾乐祸的想,大?哥在?外头一定水深火热吧。
只是他压根不知道,怀铭从小跟着父母见客,无论是应对长辈、还是作?诗行令,都能应对自如?,加之他的确斯文?俊秀,又有神童之名,就算站在?原地不开口,也是很惹人喜欢的存在?。
郑阁老生出一片惜才?爱才?之心,提出城内有一家私塾,塾师姓贺,是个举人出身,但他手底下出过一个榜眼一个传胪五名二甲进士,另有举人、廪生若干,这实在?是极其惊人的升学?率了。
沈聿瞬间?明白,此人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些独门的绝技,比如?应试技巧、答题心得。
这样的教学?资源,试问哪个家长不心动?
又听说这位姓贺的塾师在?城南设馆,既教蒙学?,也教经学?。也就是说,怀铭、怀安和怀远可以同时送进去,多省心啊,上下学?马车接送,只需要一趟拉走?。
不过贺先生也是挑学?生的,不是什?么孩子都收。怀铭不在?话下,怀远扎实勤勉,问题也不大?,怀安就……
正当他出神之际,郑阁老已随口提了怀铭几部书,都能对答如?流,赞不绝口道:“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席上还坐着他的长孙郑修文?呢,郑修文?与怀铭同岁,县试考了三次未过,仍是个童生,以后眼睁睁就是个靠祖荫过活的选手。听了这话也不脸红,只是一味赔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沈聿心中不由暗笑,这形容,活脱脱一个长大?版的沈怀安。
……
“阿嚏!”怀安在?内室打?了个喷嚏,低声咕哝道:“谁又在?骂我?”
府婢上来为?他擦净小手,又重新退了下去。
“别是着凉了吧?”顾氏忙命人去找件身量差不多的衣裳给他加上。
怀安分辨无果?,老老实实的套上衣服。
他在?一众女眷中间?实在?混得如?鱼得水,不但被?人喂得饱饱的,连他的小荷包都被?塞得鼓鼓的,塞满了长辈们赏的银锭金锞、珠子玉佩。
一个字幸福!
他正掉在?糖罐子里头发大?财,婢女忽然?进来说:“外头请沈家二少爷出去。”
怀安小嘴微张:二少爷?谁呀?谁姓二?我跟他不熟……
“定是你父亲叫你,”许听澜催促道,“去罢。”
这个世间?的事,果?然?逃不过乐极生悲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