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谢彦开转身,关切的说?:“韫儿,甲板上风大,你怎么上来了?”

谢韫穿着鹅黄色的小袖短袄和马面裙,水蓝色的缎面比甲,一袭乌发束在脑后,明眸慧黠,朱唇皓齿,牵起嘴角,脸颊上便有梨涡浅浅。

“我都?已经大好了。”她说?着,步伐轻盈的转了个圈:“不发烧了,也不做噩梦了。”

谢彦开松了口气:“甚好。”

江南民风开化,谢韫近两年时常一身男孩儿打扮,跟在父亲身边,帮他料理衙中琐事。

随着泉州开海,谢彦开大力发展丝织业,在平江等盛产生丝的府县,丝织厂、棉纺厂如雨后春笋,省内其余州县,也围绕丝织行业兴起了不少下?游产业。

为了维护工商业的发展,谢彦开多次严令各府,耳提面命,除了朝廷规定的商税以外,严禁胥吏骚扰商户。

谢韫还?在织坊聚集的州县开了几间私塾,招收纺工、织妇的子女入塾,千家万户的机杼声配上朗朗书声,一派欣欣向荣。

与此?同时,清丈田亩的工作还?在继续,南直隶毕竟承担着天下?三成的税收,“清田均赋”尤为重要,可是这一政策到了平江府,根本推不下?去?,即便现?任平江知府换成了人人谈虎色变的赵淳,也无济于事。

一个月前,谢韫陪父亲巡视平江,实则是亲自坐镇,协助赵知府强行清丈田亩。

说?来也巧,行辕物品杂乱,谢韫顽皮之心顿起,溜进父亲的签押房想偷回自己的短铳拿去?玩。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便捧着短铳躲在了书架后面。

只见父亲和一名?巡抚衙门的参议进屋,两人拿着算盘账册低声讨论着什么,那名?参议似乎想向父亲行贿,两人发生了几句争吵,父亲抬脚准备出?门叫人。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忽然从靴中拔出?一把火铳,朝着谢彦开开枪,子弹擦破了手臂,谢彦开惊慌躲避。

再一声枪响之时,倒地的却是那名?参议。谢彦开循声望去?,看到书架之后举着短铳瑟瑟发抖的女儿,铳口冒着黑烟,显然是她情急之下?开了一铳。

却见那参议只是伤了大腿,拖着伤腿从血泊中站起来。

因?二人有要事商议,签押房外没有留人看守,谢彦开拉起谢韫便往外跑,待到卫队听见声音闯进院子,签押房内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事后,谢韫受惊高烧,耳际嗡鸣,经常从噩梦中惊醒,加之有些晕船,苦熬了多日,好在已经慢慢好转。

谢韫攀着船舷,眺望夹岸连绵不断的金黄色的稻田。

“爹,娘说?回到京城,我就要议亲了,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锁在绣楼里绣嫁妆。”

“你母亲唬你呢。”谢彦开笑道。

父女二人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略说?了会?儿话,韩氏遣人来找了,才回到船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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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通政司收到一份来自平江府的奏疏。封面赫然写着:臣平江知府赵淳弹劾内阁首辅郑迁三大不法事疏。

通政使像炸了毛的猫尾巴悚然竖了起来。

谁是赵淳,竟敢弹劾首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168 章

自从郑瑾乡试舞弊的旧案被人告发, 郑迁险些致仕,在一众门?生的拥护下再度还朝,也尽量不再倚老卖老, 对皇帝管头管脚,近两年君臣二人还算相安无事?,朝堂重归平静。

赵淳的这份奏疏,仿佛一枚炮仗扔进平静的水面?, 炸起千重浪花。

郑迁的老家在平江府,赵淳作?为平江知?府,告发了郑迁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