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车尾灯红通通的,是一辆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宝马轿车。

在下桥的瞬间,足有三四米高的虎头从路面上青亮地拔地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对向宝马车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缓冲措施,那獠牙怒张的嘴猛地咬下去,整辆车就像冲进了一个低去的矮口又马上卡死,车前盖迅速塌陷下去,而虎头也瞬息间消失。曲青在一百米外看到那辆车停下,他把速度降下来,把车停在宝马不远的路边,打开了双闪。

那些人幸运地没出事,纷纷从车上下来围着车头看,已经有人在掏手机要拨打电话。下桥之后,这一带的湾区开发得并不完全,道路两侧的护栏外是高大的树木,被雨捶打得嚣声不断,树根部淤积着泥水坑,看不出深浅。

曲青也跟着下了车。

这些人看到曲青,第一时间似乎是想寻求帮助,但当看清来人之后,他们的脸色唰然变得惨白。曲青的步速不快,不过足够在手上握入一柄狭长明亮的白刀,那刀刃从虚空处被抓进手掌,足有一米三的长度,像是微弯的蛇信,又细又骇人。本来是亮得没有瑕疵的细刀,但偏偏在这阴雨密布的天气里出现,刀身细微地弥出一点淡淡的青影,因此就显得又暗又寒。

“曲青!”大喊的人连声音都破了,“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但曲青没有回话,他想做什么再明显不过,人头落地这么简单的事把刀比划在手上就能看出来了,还要多说什么?至于他们的死因,何书屹需要他们死,理由会另找的,曲青并不需要事事都追究彻底。

那个出声的人看着曲青模糊的脸,在这种天气,加之暴雨的情况下,他能辨别出曲青全靠那极短的头发和颈部、手部的纹身。他看曲青在十米外提着刀速步而来,逃的想法在脑海中大作,却还不等动弹一下,就忽然发现曲青鬼影似得正在自己面前,而转眼之间自己又飞快地倒退他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曲青站在他的身前,血如同泉水般随着身体摇晃而泼洒。

曲青微微拧过身体,死人在他眼前抽搐,头颅滚落在远一些的地方,他从始至终都是全然无感,因此那张脸就有种石质的灰。剩余的三个人吓得要发疯了,惨叫着无法奔跑,在地面竭尽所能地爬着,尿液也许喷进雨里,但曲青并没有注意,他只是俯身把每一个人拽起来一些,看过他们陌生的头脸后,就看着那张涨得青黄的、涕泗横流的脸,然后用利得可怕的刀切豆腐一样把他们的脑袋轻轻剃下来。

头部砸在地上是很有分量的,即便是柏油路,也会感觉到轻微的震动。曲青松开抓住后衣领的手,他的手上已经碰到血,只好用雨水冲洗。皮鞋踏在地上,步履平静到死寂的程度,地面的水本身看不出干净,因为路面漆黑,但血液流淌进去之后,就能看出其中的浑浊了。

他抓住最后一个人,那个人发了疯似的蹬腿,但在踢到曲青前就被他利落地一脚踩断了脚腕,硌硳的断裂声让人骨头都发起剧痛,可曲青的神色还是那样平淡,似乎踩在断裂处而且没有挪开脚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利而长的眼睛垂下来,视线停在这个人的脸孔上。

远处飞驰而来另外一辆车,曲青的目光向那里望过去,他的面容是这样森冷,站在一地断头的尸体间,他如同阎罗那样巍峨而冷峻。不论是谁的车他的手腕刚要动起来,就发觉那辆车的牌照很熟悉,雪白的LaFerrari在暴雨中停在库里南的旁边。

曲青……曲青!曲青手里的人眼泪喷涌似的外淌。五年前,是我不应该!我应该帮你的,我不应该顺何谦的意思,我不该和何谦说你

五年前?他忽然觉得腰边非常地烫,那种滚烫是即便是他都难以忍受的程度,他看到下车后向自己踱来的何书屹,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就把手伸进口袋里,把那枚戒指硬生生穿进了指节中!

视线在刹那间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