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程鸿雪杀青的时候。

今天剧组的氛围就很不一样了,因为是大场面,需要爆破,枪战,最好还是一条过,别出什么差错,不然重新布景和埋爆破点,费时又费力,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很严肃,杨志业和摄像聊了半天,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道具,爆破点。

他把程鸿雪和闻玉书叫过来,给他们看那几个地方。

“……记住这几个地方,待会儿走戏的时候别踩到了。”

杨志业表情严肃地拍了拍程鸿雪的肩膀,给他打气:“争取一次过,还有什么问题么?”

程鸿雪和闻玉书都摇了摇头,杨志业就坐回去,让他们准备了。

冬天,外面的梨花树光秃秃的,显得萧瑟,摄影机对准了放了几碟小菜的圆桌。

闻玉书身上的长衫更旧了,程鸿雪眉骨上也多了一道疤,现在的情势不太乐观,他们一个成天忙着军务,一个力所能及地整理物资,坐在一起吃个饭,说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放松地闲聊了一会儿,程鸿雪给他倒了杯酒,笑了笑:“行之,再给我唱一曲吧。”

局势这么乱,戏班早就解散了,闻玉书许久没开过嗓,叫他有兴致就喝了杯酒,清了下嗓子轻唱了一段霸王别姬的唱词。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

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皱了皱眉,觉得奇怪,却不愿意扫了陈清元的兴致,继续道:“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最后一个字落下,身体控制不住歪到了一边,被程鸿雪扶住。

程鸿雪面无表情地将他抱在怀里,十分珍惜的摸了摸他的发,把头低下来抵在他头上,闭了一下眼睛,又无奈地笑:

“行之啊……我不能在宽心坐在帐子中了。”

闻玉书闭着眼倚在他怀里。

一只装着酒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酒水撒出来,洇湿了地面。

最后一场爆破戏让程鸿雪杀青了,闻玉书也演的不太是滋味,这段戏对演员情感的要求和冲击太强,他哭了几次,暂时出不了戏。

剧组给程鸿雪订了杀青蛋糕,演员们都说说笑笑去吃蛋糕,庆贺他杀青,闻玉书没胃口,回车上用湿毛巾敷眼睛,调整一下情绪。

但他想要自己待会儿,程鸿雪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戏拍完了,他明天就要走了,在不把惦记很久的事做了恐怕没机会了,借口有事拒绝了杀青宴,上了他的车,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拐到自己车上,开车回了酒店。

红与明黄相间的宫装一针一线都华贵非常,秀样似在光线下还能闪烁,闻玉书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没画油彩的脸冷白干净,线条没那么柔和,一汪蓝的点翠凤冠戴在没贴片的微长黑发上,这一身杨贵妃的装扮,让他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剧中阮行之和陈清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忍不住问程鸿雪:

“你把剧组的道具拿过来了?”头面好像还是杨导从博物馆借来的,弄坏了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