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昨夜睡得可好?”
他一说昨夜,我便想起昨夜的激烈战况,我不由得臊红了脸,嘴里也含糊不清道:“还、还好。”
李宴轻轻笑了笑:“那便好。”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开始穿戴起衣物,煦日里,他动作间掀起的微风引得尘埃飞扬,我望着那若即若离、像是随时都可能消失的背影怅然道:“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话一出口,我才察觉到我的语气有多幽怨。
李宴系腰带的手一顿,随后他转过身来,用右手掐着我的脸蛋道:“赵王犯事被抓,我是他的幕僚,一举一动也都被人盯着,我的好阿桃,我不是不想给你写信,我只是害怕将你牵连进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有些紧张道:“那你现在还有危险吗?”
李宴摸了摸我的脑袋:“现在已经无碍了,王爷沉冤昭雪,已经恢复了王位。”李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直到我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李宴才又道:“阿桃,再过不久便是殿试了,等我进士及第,我定会帮你引荐,到那时,你也能开创自己的一番事业。”
在匆匆与我幽会一夜后,李宴并没有回李府,而是又要进京去。
在同我道别后,李宴骑着我从未见过的宝马扬长而去,远远望去,那马通体雪白,周身泛着珍珠丝绸般的光泽,在初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八月十六正午,我告别李宴后回到李府,路过正门时,我正巧遇上县里的首富张员外,他和他的长子张塬乘着马车在门前停下,随后和搬着礼品的仆从一起进了李府,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张塬进门前,他似乎看见了立在长街上的我,并且朝我投一不怀好意的一笑。
那笑看起来怪瘆人的,我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于是匆匆绕过正门,从侧门进了李府。
那半日下来,我的右眼皮都一直突突跳个不停,终于在申时,在一阵敲门声中,我的眼皮停止跳动,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那感觉就像是在等待即将落刃斩首的屠刀,又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即将被找出线头,即将被厘清。
这里本是后宅,按理说这个时辰是下人们用餐的时候,不该有人来打搅才是,但现在确是有人来了,那敲门声也不似平常利落清脆的那两声,而是一下又一下,慢吞吞地,像是曲慵懒的调子。
我慢吞吞地将门拉开,而门外正是张员外的儿子张塬,他逆着光站定在门前,身姿随意歪着,那张细长的马脸上还带着一抹讥讽的表情。
他看着我,突然“噗呲”一笑:“你长得可不像青桃,我看你是那位丰县的神童胡桃还差不多。”
我皱眉回望他:“我是谁关你何事?”
“何事?哎呀呀,我来找你当然是有正事的。不知阁下可还记得去年秋闱,你那一篇虚炭赋可谓是技惊四座,只可惜你身份低贱,做得赋又如何?”他朝我走近一步,微弯下腰来对我讥笑道,“还不是叫你相公赠予了我,哈哈。”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不成你还真信贡院会给你这下等人回信儿?呵呵,到底是你相公李宴还怜惜你……啧啧,我就说李宴那眼高于顶的狂人怎么会纳个男子,今日一看,小娘子当真是貌若天仙,我见犹怜……”张塬说着说着就想将自己瘦猴似的身子往我身上凑。
而我因他的话脑中混乱,头痛欲裂,手上便狠狠推搡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出门去,同时口中不管不顾大叫道:“滚!”
张塬大抵是怕将别人给招惹来,于是在狠狠瞪了我一眼后,说一声“不识好歹”后便灰溜溜地逃了。
张塬走后,我掩面跌坐在红木凳上,脑中不断浮现出李宴的那张脸,笑着的、哭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