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北宸王府,莘代的手已经废了。

她的指甲都被拔了下来,指骨也都断了,无人给她医治,到现在还没恢复,两只手肿得跟大猪蹄子一样。

“你看看你看看,多么漂亮的一双手,竟被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陆九爻皱着眉头,口口声声地抱怨着楚宴清的恶行。

“这北宸王还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就是靠这双手为北蛮做事的,现在手废了,那你以后改如何自处。”

这两天莘代一直在想这件事。

她在北蛮以制毒闻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制毒圣手。

大长老也是因为她这一身本事,才对她格外看重,即便没有半点武学基础,还是破例将她晋为“天”级刺客。

可没了看家本事的她,就算侥幸逃出去,又能在万花楼活多久呢。

“没事姑娘,你放心,我最会接骨拨筋了,我现在就能帮你把双手恢复得差不多!”

陆九爻掏出了药膏,正欲往她手上涂抹。

莘代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陆九爻悬在空中的手一滞。

她眉头轻皱,往莘代的腿上轻拍了一下,表示不悦。

“你怎的还不信我!”

她好似对楚宴清恨之入骨一般,咬牙切齿道:

“莘代,你是我带进侯府的,说来被北宸王盯上也怪我。”

她耐着性子解释。

“我跟你实说了吧,我这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之前种种全是出于楚宴清的胁迫,那疯子发起疯来有多吓人你已经领教过了,不用我多说吧。”

“他把你塞进我车里,我又不敢拒绝,但你这手真的不能再耽搁了,不然这辈子就废了!”

莘代知道陆九爻医术不浅。

当下处境,肯为她治疗的,怕是只有眼前人了。

她拿过笔,用红肿不堪的手勉强在纸上写出四个大字。

“你没骗我。”

陆九爻猛一拍手,愤愤道:“我肯定不能骗你!太子妃是何等高位,我能不珍惜?之前我那都是被楚宴清胁迫的!”

不知怎的,在陆平侯府的队伍前驾马开路的楚宴清连打了两个喷嚏。

身后的严危登了两下马腹,行至楚宴清身旁关切地问:“离上次药浴已经小半个月了,山中阴寒,主子还是多穿些。”

“无妨。”

楚宴清揉了下酸胀的鼻子。

“许是鼻腔内进了飞虫,不碍事。”

这边“飞虫”已经为莘代上好了药。

并细心地用纱布将她的手指一一缠上,只要仔细将养些时日就能痊愈了。

不过骗归骗,关键事情上可不敢胡来,陆九爻并未解开她的哑声丸,依旧只是把纸笔递过去。

“你跟我说说,你制毒的本事这般大,是不是有师父指点?”

莘代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大长老……”

陆九爻嘟囔一句,又问道:“这大长老是谁,现下可在隆中?”

“不在。”

陆九爻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那她可曾来过隆中?”

“不曾。”

这下陆九爻犯起了为难。

莫不是下毒之人与北蛮无关?

陆九爻又问:“你可知有什么毒是能让生产后的妇人急转直下,体虚力竭而亡的?”

莘代仔细想了想。

细长的毛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西域圣手,林妙。”

林妙这两个字听上去格外耳熟,似乎谁人与她提起过。

陆九爻乍然一惊,心脏好似凝滞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