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雁洲脸色平静地站起来,双手交叠在跨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什么?”

“牛顿第一定律是什么?”

什么?

我怎么知道?

路雁洲暗自叫苦,他现在的样子肯定看起来非常蠢。他俯身给老黄一个求救的眼神,老黄胆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讲台的方向,嘴唇就闭紧了。

这节课不是复习电学吗?电学是他的强项,有牛顿他老人家什么事儿啊?

路雁洲着急地翻书,愣是没有找到。

“我有说”苏律雅抱着胳膊从讲台上走下来,路雁洲坐在最后一排。

男人缓缓的一步步带着怡然自得又充满权威,直至走到路雁洲身旁,上下嘴唇一开一合,冷冷道,“你可以看书吗?”

声音不大,路雁洲的耳膜却一阵阵嗡动,摸了摸耳垂,悻悻道:“我不知道……”

路雁洲正准备坐下,苏律雅琥珀色的眼睛暗下来,敲了敲他的桌面,“我有让你坐下吗?”

路雁洲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又站起来,有些不服气地瞪着面前的男人,“老师,体罚学生是犯法的。”

他不知道苏律雅为什么讨厌自己。

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从这个学期开始的第一天,他就只对路雁洲表现出恶意和愤怒。平素温和的男人,唯独对自己特别不屑。

路雁洲已经不确定自己最初对他的关注是不是从讨厌开始的自从他第一次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路雁洲在学校里抽烟开始,路雁洲就发誓和他势不两立。

不知什么时候,这势不两立在路雁洲心里悄悄变质了。

苏律雅在男人中不算矮了,目测有一米八左右,但路雁洲是练跳高的,身高达到了一米九五,身材修长,弹跳能力和爆发力都极佳,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那种。

路雁洲心里不平衡,瞪着苏律雅的眼神也带了些隐忍的杀气,加上两人的身高差,倒也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四目相接,周围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而两人仿佛已经在寂静中过完招儿了。

到底还是苏律雅成熟一些,收回眼神,轻轻勾了勾唇,拍了拍路雁洲的后脑勺,“路同学,乖,坐下吧。”

他说话时声音很低,好像不想让班上其他同学听到似的。他的呼吸是薄荷味的,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后颈处,还是处男的路雁洲耳根子也红了。

路雁洲被他哄得很受用,乖乖坐下了,抬头看向男人,苏律雅“噗嗤”轻笑出声。

这笑在路雁洲听来倒却有些嘲弄的意思,是觉得他幼稚可笑吗?还是鄙视他连牛顿第一定律都想不起来?少年的敏感充斥着他的心灵,让他更加煎熬几分。

而苏律雅似乎浑然不觉,他挺直脊背,施施然地从他身边往回走,淡雅的男性古龙水的味道随着一阵风飘来,不由分说地钻入路雁洲的鼻腔里。

像他的人一样占据了路雁洲的心。

“某些人如果在我的课上一直这么心不在焉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换到另一个班级。” 苏律雅不屑撇了撇嘴唇,眼睛从苏律雅座位上略过,只是轻轻一扫,又落在别处。

这某些人说的是谁,昭然若揭。

路雁洲叹了口气,是的,念书不是他的强项,但因为苏律雅的存在,他确实有在念书。

他以后肯定是要走体育生保送的路,平时的精力主要在训练上,有很多课是上不了的,但苏律雅的课他一节不拉。

苏律雅也对他格外“关照”,总是先批改他的试卷,对他的成绩格外关心,除了物理之外,其他门的功课也不放过。

可能因为苏律雅是班主任的缘故,班级平均分也不是我负责拉低的啊。路雁洲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