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恢复了些,就没再请护工继续照料了,大概也是想省点钱吧。”似是猜到了谢引棠心中所想,纪潇勾唇道,“其实跟每天住特需病房这流水般的花销比起来,请护工根本是九牛一毛。”
住这里又有什么用,舒丽芸不会允许他靠近谢引棠。
“他什么时候出院?”男孩问道。
“再过几天拆了石膏就可以走了,不过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挺舍不得走的。”纪潇转头看着少年有意地挑了挑眉。
谢引棠心下微动,却不再是以前那种难忍的刺痛。他用力闭了闭眼,清空脑中杂乱的思绪,不愿就这么被那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和苦肉计所左右。他皱眉道,“我不想见他。”
纪潇转了个身,背靠着窗沿抬头看着天花板,“那是你的自由。想见谁,不想见谁,想吃饭,或者不想吃饭,其实这些都没有人可以干涉你或者强迫你,你只需要遵从本心,明白吗?”纪大夫少见的温声细语,“不管你经历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用上一辈的爱恨来束缚惩罚你自己。活在当下,至少为自己而活,其他的交给时间去证明就好。”
“你还这么年轻,即便真的活不过四十岁,那你剩下的二十年总该过得不留遗憾吧,不是吗?”纪潇伸手刮了刮谢引棠的鼻尖,头一次不似从前那般不近人情,她看了一眼推门进来送餐的小护士,推着男孩坐回了床上。
*
临近立夏,白天变得越来越长。谢引棠躺在床上隔着早已换好的薄被轻抚逐渐隆起的肚子,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夜空,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我要吃一中门口的小馄饨,去给我买。”他朝推门进来的保镖轻声道。
每晚舒丽芸都会安排一个保镖在谢引棠病房外值守,一来担心他哪天情绪失常又要逃,二来也是防着段照松。
“可是……老板让我在这里。”高壮的男人离床远远站着,不敢直视少东家那双漂亮的眼瞳。清州一中和这家医院一个城西一个城东,来回一趟至少得两个小时。
“嗯,那你跟外婆打电话,或者……我自己亲自去买?”谢引棠说着便作势要下床,“我白天没有吃东西,现在饿了,就想吃那个。”
所有人都知道谢引棠不肯好好吃饭,可是所有人又束手无策。舒丽芸指示过只要外孙有什么饮食方面的要【加微信:nf5853】最新最全,实时更新,永久免费_
“爸爸……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男孩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双眼空洞无神,他听不清门外舒丽芸零碎的叫喊,却精确捕捉到纪大夫说的那句“一尸两命”。
他最近时常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好像真的只够承载一条生命,随着胎儿的骨肉血脉逐渐发育成熟,他便愈发的力不从心。他想留下腹中的孩子,也许就该以自己作为代价。还好外婆现在无法分神去管段照松,这才能让他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不会!不会的……医生很厉害,你会平平安安,还会活好久好久。别怕,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段照松慌得直冒冷汗,抓紧护士进门前这一点点和谢引棠独处的时间。他想护士能快点过来,又想能够再多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段照松心里也是怕的,怕这会是最后一眼。
“爸爸,你从前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其实,是希望我能平安,对吧?不只是怀念妈妈,是吗?”谢引棠侧过头看着段照松,已经没有力气扬起唇角了。这几个月里他独处之时想了许多,或许他不该钻那个牛角尖,段照松能够一直想念安宁,说明他是长情之人,长情的人必然也是良善之人,又怎么会故意让自己伤心让自己痛苦呢。
只是他太笨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
“是,是……我每写一次你的名字,都……都【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