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难挡的态势。
她终于又回到了山野,杂乱的心跳是池蛙鼓腹,淋漓的香汗是穿石水滴,她的思想是漫天的星辰,明明灭灭,神鬼难测,密密麻麻,一盘散沙。
而李十一的手则是深邃而璨烂的天河,是杂乱中的有序,是零散中的聚汇,是难测中的笃定,是不可能中的可能。
她短促而喑哑地低低叫她:“十一,十一。”
宋十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潜藏已久的私心。
小豆丁叫她“十一姐姐”,春萍叫她“十一姐姐”,而自己自有意识以来,只喊她“十一”。
是不经意间命中注定的预感,预感到今日要如此痴缠软糯地喊她。
若从一开始便没了礼数,往后再无怪罪孟浪的借口。
第二日一早,涂老幺熬好了臊子,请几位姑娘出来吃面,李十一应了门,涂老幺又转向另一间,才刚抬手,便同开门的春萍打了个照面。
春萍向来起得早,又同宋十九住惯了,一时未蒙上面,见着涂老幺,还不大清醒地愣了愣神,而后才双手捧住脸,将唇鼻掩得严严实实。
“你瞧不见我。”她闭着眼,着急得睫毛都在颤。
“我瞧见了。”涂老幺否认。
春萍睁眼,又赶紧阖上,嘴里念念有词:“你没瞧清我。”
涂老幺乐了:“咋没瞧清,双眼皮子利刀眉,元宝鼻子小鸡嘴,长得同耗子似的。”
他的比喻一向是瞎来的,薅着啥用啥,话了了才觉得有些奇形怪状。
春萍倒未留意这个,只掩着脸懊恼,这涂老叔瞧着比老锈刀还钝,眼珠子却转得飞快。
她于是将手放下来,也不挣扎了,只同涂老幺说:“我不是这里的人,十九姐姐嘱咐我,不许给旁人瞧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