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却听“哗”一声响,阿音将筷子一扔,噌地起身往楼上走:“白日宣淫,也不害臊!”
宋十九甚少听这样直白的话,登时便火烧了两颊,粉嫩嫩地望着李十一,李十一轻轻拍一下她后脑勺,抿了抿唇角。
阿音蹬蹬几下便上了楼,至拐角处怒意还未消,抬手便拍门。她觉得自个儿不要脸极了,似个打上门的泼妇,搁往常她一定要嗤之以鼻地哼一声,回身同涂老幺笑,说做姑娘,最紧要是体面。
而如今,她拍一声门,便是扔一层她的体面。
她赤身裸体似的站在门口,阿罗才终于开了门,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将胸口的盘扣一粒粒旋上。
她系完了扣子,又将掖在领口里的头发拿出来,搭到汗涔涔的颈边。
阿音感到自己被她狠狠扇了两个耳光,打得她眼泪花子终于冒了头,她死死咬着嘴唇,下巴仍旧昂得高高的,泪盈于睫地望着阿罗。
她不想再说什么气话,只是形销骨立地盯着她,喉头的酸涩咽了一回又一回,她觉得委屈。
阿罗的眼神自她泫然欲泣的脸上移开,又看向她一升一降的胸膛,最后挪到她攥紧绢子的手上。
阿罗的叹息也很温柔,回身对身后的阿桃说:“先出去。”
阿桃应了是,阿罗看一眼阿音:“进来。”
门被掩上,屋子里黑漆漆的,帘子也未拉开,空气里遗留着桃金娘扰人的幽香,阿罗慢步走到桌前点了灯,而后靠到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阿音,一双没有血色的嘴唇柔软地合着。
她实在很想她,但她又不敢说。
阿音甚少用这样服软的眼神看她,撩得她心湖的涟漪一荡一荡的。阿音对她的引诱总是得心应手,从一开始就是,以至于她总是会错意。
过了一会子,才听见阿罗轻声道:“阿平投胎了。”
阿音一愣,万万没想到她第一句是这个。
阿罗顿了顿,又说:“他遗留人间的时日不长,又是事出有因,不是自身的缘故,因此,安排的命书尚算平整。”
她的声音好听极了,抑扬顿挫的,带着深井一样的古意,话也浅显,可阿音竟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只睁着半干的眼眸,怔怔然问她:“你便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