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喃抬起头,眼圈有些红,一把用力地抱住了赵兰,一股无言却强烈的情绪从这个怀抱里漾开。
后来这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她还是不知道当初的那个超市到底有没有打折。
可她始终记得那瓶洗衣液的价格,记得母亲默默无闻的爱,也没有忘记路栩。
长大后,陈喃想起这件事,她那个时候已经可以买好多瓶这个牌子的洗衣液了,后来她也的确买下来了好多。
送货的车送了一大堆东西回家,赵兰嫌她乱花钱,说:“买那么多洗衣液干吗啊,老是乱花钱。”
陈喃哭笑不得:“这不是好用嘛,以前您给我买,现在我给您买啊。”
顺着衣服上的薰衣草味,她偶尔也会想到路栩,想起那一年傻傻的自己。
那个在知道他身上穿着各种名牌的衣服,在听同学嘴边的他,得知他有多么多么优秀,家里又是如何有钱。
望向自己普通泛白的衬衫短袖,衣品不算好的平凡。
在那段记忆里,那一小瓶昂贵的洗衣液,就让她在喜欢路栩这事上溃不成军。
青春时,她总是敏感懦弱的。
可所有最大的苦涩,是在须臾数年回望时,陈喃终于发现,原来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把所有事情记住,反复咀嚼,自卑又敏感。
九月的太阳,还是很晒人,骄阳似火。
天上一碧如洗,没有一朵云,只有晃眼的太阳挂在空中。
操场上,齐刷刷的一大片穿着深绿色军训迷彩服的学生。
每个班都分到了不同的教官,有的教官年纪大些,严厉很多,有的教官年纪小一点,能和学生开玩笑。
陈喃他们班不凑巧,安排到了一个年纪三四十岁的教官,一上午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
有的时候队伍排得不整齐,还会被罚几个俯卧撑,又或者是有同班的学生不服管教,恶意找事,整个班也会跟着一起被罚。
一上午下来,她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后背全是汗贴着衣服,难受得不行。太阳照在皮肤上,烫得有些刺痛。
到了十点多,他们才有休息时间。
“热死我了,又热又累,还好饿,我都觉得我现在能生吞一头牛。”整个班的人全都倒在地上,七歪八扭地坐在地上。
顾阳青喝了一大口水,用手扇着风:“要死了要死了,简直是魔鬼军训啊。”
“能不能装中暑啊?”
“就是啊,真的快晒得融化了。”
底下一片哀号。
树叶都被晒得卷了起来,蔫蔫地失去了生机,陈喃抬起头看着半空中,没有风,但往远处一望,能隐约看见好几层热浪在空中飘着。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别吵吵啊,把嘴闭上,是不是还想起来接着练啊。”
几个班的教官凑到一起,往他们这儿喊了一嗓子,把抱怨声都压了下去。
偶尔掀起一阵风,都是此时此刻在阳光底下暴晒着他们的救星。
“这风不能吹大点啊!”
“救星啊,可算起风了。”
……
迎面吹来的风,轻柔地吹在她的脸颊上。
可脸上一阵阵刺痛,让她无法忽略。
陈喃喝了一口水,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上自己的脸,只是轻轻一碰,就疼得不行。
她咬了咬牙,大概是红血丝犯了。她从小就有这个问题,只要是特别冷或者特别热的时候,颧骨两边就会又红又疼。
而且不是一般的红,是那种红得吓人的程度。
就像现在这样,脸上只微微泛着粉红,看上去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