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躯体,一颗心跳得嘣嘣响。

何宁原以为是庄栝,结果从红罩头看过去,却只是一个低矮的身影。

“你是?”

喜房除了新人、她的陪嫁丫鬟、喜娘,其余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那身影福了个礼。

“老奴是侯府家的妻训嬷嬷,今日来是提前与夫人说规矩的。”

明明这老妇人的语气十分平常,可何宁听完这句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那话不怒自威,哪里是她这样的深闺小姐见识过的。

“老奴已在侯府四十年,教导了庄家数位妻妇,有幸也曾教过淑文公主,以后教导过程中,若有得罪,还望夫人海涵。”

虽说是提前和何宁告罪,但何宁没有傻到那个程度,这嬷嬷话里明摆着告诉她,连淑文公主都受过她的训妻教导,她一官宦女子又能有什么怨言。

何宁张了张嘴。

“还请嬷嬷劳心教导了。”

这话说得违心。

在家,哪怕是受父亲责骂,也常有母亲哥哥帮忙求饶躲罚,训妻,听来就不是什么好词,可她此刻独处异乡,只得谨遵母亲的嘱咐。

那嬷嬷没接她的话,似乎看透了她不过是表明客套,转话直言。

“那老奴首先得指出,夫人在家主进婚房前,是不该贸然开口的。”

何宁顿时有些无语,有生人进来,难道她都不能过问一声吗?可还是咽下了这句抱怨。

“因夫人还未受过教导,所以这错处就不记过了,接下来老奴会给夫人仔细讲解,平日里如何侍奉家主,以及若有错处作何惩罚。”

而另一边,庄栝应酬完,终于是微醺着回了新房,不想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伸手推门跨步入内,却看到何宁早摘了红罩头,满头珠翠,表情却愤愤不平,她的侍女正在低言劝说。

新房内燃了许多的红烛,照应在那新娘白皙的脸庞上,烛光摇曳,衬得那张脸明媚皓齿,连那生气的表情也带着娇嗔。

庄栝略微愣神,记忆里那个圆嘟嘟的小姑娘样貌已经模糊了,很难和眼前夭桃秾李的女子重叠,许久未见,不想她已出落成这般模样。

“在闹什么呢?”

庄栝进了屋,何宁看见了人,下意识瞧了那大红婚服的男子一眼,接着就脸微红低下了头,连怒气也被消磨了不少。

刚才她激愤之下,扯掉了自己的罩头,现在还未行合卺礼,新郎就见到了她的样子,按理来说这是很不知礼的行为。

而闹成这样,是因为刚才那嬷嬷细细与她说了训妻的规矩,越听何宁越生气。

原来这训妻多是指闺房中,夫妻二人之间的规矩,在外是夫妇,可在室,她必须视夫君为夫主,那些跪着伺候、用自己的身体各部去侍奉男人有多让她脸红就不谈了。

更离谱的是,在室内,她是低人一等的,需得受夫主的教导,若有错还要受罚。

就如今日,新婚之夜,竟然也要行“训妻礼”,需她无辜受一顿竹尺责罚,此为立规矩。

何宁只觉离谱得闻所未闻,不说那脱去裤子挨打有多没颜面,她本以为嫁人后,自己也能过上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日子,不想居然是如此没有地位,她娇生惯养,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何宁当即就是反对,嚷嚷着自己不嫁了,要回京城去。

何宁虽骄横失礼,可嬷嬷什么没见过,庄栝问完话后,已经如实向家主禀告了缘由。

庄栝听完眉头微蹙,倒不是生何宁的气,训妻传统本朝大部分人家已不兴了,新娘抗拒也是常理。

其实他自己也并不是很喜欢凌驾于他人之上,特别那还是他的正妻,可这传统,庄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