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一夜雨，一夜有情人。

*

早晨六点。

常落的车停在楼下，接了眼睛肿成核桃的成朝雨，作为靠谱的成年人，常落只是站在车门边，问，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乔无衣看向他，天还未亮，轮廓并不是很清晰，他只是轻轻地呼出一小团白色的云，说，快送他回去吧。

成朝雨看了看常落，又将目光投向背着门庭灯光的乔无衣，说，等我回家。

嗯，等你回家。

第四十一章 新年快乐

后来的日子，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正常得可怕。

成双燕依旧不允许成朝雨去学校，但自己出门时不再给他铐上脚链；偶尔，常落会带着课业来看他，时不时说些只有两人懂的话；连他偷偷挤出自己泌出的乳水，倒在洗手间被撞见，成双燕只是沉默着，转身走了；甚至，还有一次，他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桌上躺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打开里面是一张失了水分的、了无生气的，但是仍旧美丽的桃花花瓣。

仿佛等着下一个春天来，它便会漫溢着水汽，饱涨起来，圆嘟嘟地开在枝头，叫过往的路人驻足，感慨正是好时节。

好时节。

*

从那天分别后，成朝雨养成了写信的习惯。

有时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时候是喋喋不休的整页习题纸。

今天写了十五张试卷，常老师说我可以考上京大，心态放平和就好。

我最近有些涨奶，以前都是两三天才挤一次，可是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挤了倒掉，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说好可惜。

我最近总是做重复的梦，梦见那天早晨，你说等我回家，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买些绿植回来？黑白色好单调。

我上次洗澡忘记摘手链了，擦头发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耳朵，有些疼，不知道穿一个耳洞是不是也这么疼？

你的睡衣被我妈妈扔掉了，我身边没有你的东西了。

我身边没有你了，我好想你啊。

我有一点点想你，可是你都没有来见我，我生气了。

骗你的，我不会生你的气。

我想你了。

最后，是他画的小人，照着当初在考试时随手涂画的那样。

乔无衣变成了小团子，头上顶着一片粉色的桃花，笑得很开心。

我把春天留给你，你等我，好不好？

*

但会停下脚步的，永远不会是时间，高三的寒假也愈来愈忙碌，成朝雨发觉试卷多成了小山，也难免生出些懒来，写了一会便要躺下歇息。

偶尔会想起，每个周末还得去篮球活动室给那群傻傻的体育生们补课，明明听不懂，可是每个人都很认真，学完了以后，个个都争着要给他买饭，说是感谢他，报答他。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真学习呢？徐花棋那么爱玩，如果没有宋薄云看着，别说京大了，能不能留在京邑市都是个问题吧？

还有、还有钟哥，不知道和江明洲关系怎么样了？他看得出来，其实江明洲对钟哥没有恶意，只是说话方式不对罢了，钟哥为什么不能对他温和一些呢？

还有夏薇薇、何空霜……还有他失去联系的栀子于归，等不到他更新的微博粉丝们，是不是都有一些些想他呢？

翻了翻台历，成朝雨想，还有五个月。

只有五个月了。

又写完了一套模拟题，成朝雨算着分数已经趋于平稳，基本上都能高出京大历年录取平均分数线一大截儿，窗外飘着些些吹雪，小点小点地旋着舞蹈。

除夕夜下雪了。

成双燕难得地把房子里装点了些